没错，就是投降。

不然，他来这儿干什么？

但是这话，却不能的这么直白。

否则，这么多人在，还不得把他给瓜分了啊？

“二当家此言差矣。咱们众兄弟和朝廷谈判，怎么能叫投降呢？想想当初，咱们也都是穷苦之人，是不得已才落草为寇。

如果朝廷肯作出让步，谁又愿意甘背这一世的骂名，让子孙后代也跟着让人唾骂呢？

诸位，大家都是良民。我不相信你们心里，就没有过封妻荫子的想法。”

“哎，没错。真要是有路子，谁他妈娘的愿意干这打家劫舍的买卖。”

“哼，都怪那梁王，若不是被他逼迫，咱们岂会落到今这步田地？”

“对，让咱们谈判可以。前提是得宰了梁王这个狗东西，不然没的谈。”

被陆川几句话一忽悠，话题又变成了该如何谈判？

其实，这倒不是他们异变。而是因为这日子实在太艰难了，连山贼都活不下去了。

刚来连云山的时候，总有些客商路过，他们还能赚点儿。

现在名气大了，吓得客商都不敢来了。

十八路啊！

这要跑一趟过去，能剩下条裤子就不错了。

很多人路过连云山，都是光屁股出来的……

“呵呵，朝廷，你们就这么相信朝廷吗？你们就不怕，那朝廷转手把你们交给梁王？到时候，咱们的命恐怕都没了吧？”

“那依照二当家的意思呢？二当家是想当这个指挥使喽？”

如果是在刚刚，不定二当家还能服众。

可是被陆川这么一搅活，现在谁出来当都不好使。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段浪就在一边儿道：

“二当家的王寨虽然厉害，不过二当家年事已高。我看，这位子还是留给这年轻人吧。”

“呵呵，三当家这么，我正值壮年，这位子理应由我做才是。”

“想的美，你们还想……”

“够了！”坐在主位的沈红绫一声大吼。

顿时，风也平了，浪也静了，上的鸟儿也不叫了。

只见她俏脸含煞，环视了一圈道：

“如今大敌未动，你们反倒窝里哄了。你们这样，有没有想过底下兄弟们的性命。这么能吵，怎么不去跟那些官兵拼个你死我活？”

沈红绫的品行着实端正。

若不是如此，也坐不稳这大当家之位。

虽然利益面前，人人往往忽视她的存在。

但是当她发怒的时候，所有的当家，也得跟着掂量掂量。

毕竟这中下层的山贼也很多，万一逼的他们造了反……

“行了，今的会就开到这儿吧。各个当家的，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别只顾着自己，也想想手下的兄弟们。要是你们想不通，下次就别来了！”

沈红绫强势的结束了话题，所有人都默默的离开了聚义堂。

临走的时候，那位二当家笑着向陆川看了过来。眼里有股奇怪的光芒。

这让陆川觉得，他好似知道点儿什么？

难道，这位二当家……

……

“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

“可是什么呀可是，今的场面，你看不出来吗？那些人，那个真正当你大当家了？都是拿你当顶罐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当陆川把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和沈红绫了之后。

让他没想到的是：沈红绫居然当场表示了反对。

这可把陆川气得够呛。

倘若沈红绫真正能主掌大局也就罢了。

可她明摆着是个摆设嘛？真不知道还在这儿坚持什么？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若是走了，那些底下的人怎么办？他们尊我一声大当家的，就是信任我，我能抛下不管吗？”

“他们自己有当家的，用的着你管吗？你带着女山的走不就行了？”

“可是别的山头呢？他们的当家能指望的上吗？”

“那你觉得你能打赢这场仗吗？真不知道你在这儿坚持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和他们死在一起吗？”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陆川气呼呼的看着沈红绫，不知道什么好。

对于他来讲，能够千里迢迢的来到连云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但是对方去明知必死，还要往上冲？

这不是计谋，不是牺牲，也不是为将之道。

这是傻，这是脑子注水了！

“川，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但这是我的坚持。在这儿，我见过无数的人无家可归，见过不少的人，妻儿老被弃，见过众多的兄弟无依无靠。

我知道那些当家的在想什么。他们要的，是一个能给他们收拾残局的人，是一人能帮他们处理杂事的人。而我，正是这种人。

但我是为了他们吗？不，我不是，我为的是那些活在底层的兄弟。所以，我不能走。

他们走了，可以去别的地方再浪迹江湖。我也能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投靠朝廷。

可是那些底层的人，该如何自处？他们被自家的当家人拉上了战车，却没有下车的机会。

如果我不救赎他们，谁来救赎他们？不能救赎他们，难道还不能一起死吗？”

沈红绫的话，的极其平淡。

然而这平淡之中，却像一把把重锤，砸在了陆川的胸口。

他已经两世为人了。

可纵然两世为人，他依然不能理解一些饶举措。

曾经，他很不相信有的人真会为了劳苦大众，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但是现在，他相信了。

因为在他的面前，就站着这么一个人！

“沈红绫，你要知道，就算你牺牲了，得到的仍然是骂名。没有人会感激你，甚至你的坟墓上，连块墓碑，都不会存在。或许，你还会让后世的人唾骂。

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得吗？”

“值得，至少在我有限的生命里，这是值得的。”

夕阳西下，边飞起了晚霞。

沈红绫站着女山的高峰，任由大风吹动着自己单薄的身躯。

在那一瞬间，她就像一尊战神。

任凭这风雨如何侵袭，她都批着金甲，不屈的迎风而立……

“川，很感谢你这个时候能来，但是我意已决。抱歉，今生只怕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明你就下山吧。

如果有来生，我再作你的新娘！”

一道红绫飞去，沈红绫的身影飞过了陆川的头顶，向着远方越来越远。

两滴水珠从空中掉了下来，正好掉在了他脸上。

水珠淌到了嘴唇，陆川伸出了舌尖。

那水珠，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