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仅容一人通过,墙上空无一物,阶梯拾级而下,一眼向下望去,似乎没有尽头。
随着密道的深入,光明逐渐在头顶匿去,玉璃眼前霎时陷入了一片朦朦黑暗之中。一股阴冷的风从密道深处涌来,她的身上不禁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玉璃不由地停在了原处,迟迟不敢迈出脚步。静寂的地道中,滴滴答答的水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这让她心里的惧意更胜一层。
“主人,主人你可还好?”禹丹焦虑的声音自玉璃身后响起。
“璃儿怎么了?”禹丹话音刚落,幽灵残月便回头急喊道,他的嗓音中一片惊惧。
玉璃正要开口回话,却见前方突然涌出一团青色光亮,与此同时,她腕上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亦散发出明亮的蓝色光晕。
“人族,怕黑。”为首的幽魂煜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着,低声说道。
幽魂煜的话语虽低,却是清晰得字字入耳。他的语气并无半分抑扬顿挫,却听得玉璃心头微微一暖,一股异样的情愫油然而生。
“不错,不错。倒是给老朽省了一颗夜明珠。”逍遥谷主手中的青色光亮转瞬消失,他拍手笑道:“他生莫作有情痴,此间无地着相思①。”
他生莫作有情痴,此间无地度着相思。玉璃安静地看着面前蓝色的光晕,默念着。停了一歇,方觉察到,心中密密交织着迷茫的欢喜。
“继续走吧。”玉璃轻声道。她低下头,笑靥如花。
密道逐渐趋于平稳,也变得愈加宽敞。一个三岔路口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幽魂煜恭谨地退到了逍遥谷主的身后,浅浅道:“有劳谷主相助。”
“好说,好说。”逍遥谷主静立在岔道之前,笑呵呵地闭上了眼睛,释放出了灵识。渐渐的,他的脸色变得凝重,甚至脸上还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良久,他才睁开眼道:“右侧那条。”
“您的灵识早已修成大圆满境,可谓是魔界第一,无人能与您比肩。这密道究竟有多长?怎会让您如此费力?”幽灵残月心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皱眉问道。
“长度尚可,就是邪气太重,无法彻底看透。”逍遥谷主颔首道。
幽魂煜思索片刻,说道:“残月,你去队尾殿后。如遇危险,你带着玉璃与禹丹先走。”
幽灵残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好。”
“既是不放心,为何不把她留在上面?”逍遥谷主含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闻得此言,玉璃脸色瞬间一变,神色一黯似有神伤之态。
‘逍遥谷主所说的那个她,一定是我……他们一定觉得,我无法施展魔力,不能帮忙只会添乱,是个累赘。所以,想送我离开了……可我体内封印着保命的魔血,不会给他们增加麻烦的啊……’玉璃心想着,眼角发酸,遂低头拂着衣角,默不作声。她第一次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成魔礼,想要有足够的能力去站在幽魂煜的身边。
正在恍惚之时,玉璃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幽魂煜低沉的声音:“吾并不知您所指何人。但既是替禹丹报仇,怎能不让她亲眼目睹仇人自食恶果?至于玉璃,她身份特殊,吾留她在身边才安心。”
乐师大人,这是在替我说话吗?玉璃浑身一震,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欢喜,却见幽魂煜早已消失在了岔道口,步入右侧密道的深处了。她慌忙抬起脚步跟去,心中洋溢着无尽的喜悦。
“果不其然,需要玉璃的地方出现了。”不知走了多久,幽魂煜突然开口说道。
玉璃还沉浸在回忆自己与幽魂煜发生的点点滴滴里,一时间没有仔细听幽魂煜在说什么,只愣怔的抬起了头,有些尴尬地问道:“啊?”
幽魂煜转过身来看着玉璃,淡淡道:“你过来感应一下这堵石墙。”
玉璃这才发现,密道的前方已被一堵石墙彻底封死。她走上前去,伸手小心地摸了摸石墙,掠下了不少灰尘。石墙由一整块石板铸成,与密道两侧的土墙上,连一条缝隙都没有。像是挖密道者,不小心撞到了一座石山,遂形成了一条死路。
玉璃垂下头,声如蚊呐:“我,我没发现机关。”
幽魂煜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石墙,轻描淡写道:“你撞过去。”
“撞过去?”玉璃面上没有表情,眼睛却是睁大了一些,似乎还没有理解幽魂煜的意思。
“嗯,站远一点,小跑着径直撞上去。”幽魂煜漠然道。
玉璃一愣:这么结实的石墙,撞上去不会头破血流?她向后退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一面心里默念着:相信乐师大人,相信乐师大人;一面闭着眼睛向石墙猛冲过去。
像是撞进了一团云彩里,软绵绵的,很快就被冲破。玉璃停下脚步,睁开眼睛,一段新的密道跃入眼帘。她回头看了看,石墙还在原地,完好无损。
幽魂煜平静的声音自石墙的另一侧传来:“这块石墙是由阵法形成的结界,可阻止一切魔力通过,包括体内具有魔力的魔族中人。现今,吾等需要你找到阵眼,并破坏它。”顿了一顿,幽魂煜的嗓音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又道:“若是遇到了危险,无须硬抗,跑回来便是。”
“阵眼?”玉璃毫无头绪。
“你身边可有特别的地方?”幽魂煜问道。
特别的地方?怎样才算特别?玉璃一脸困惑,开始仔细地打探起了四周。石墙这边的密道颇高,两侧的墙壁也皆由石头垒砌,凹凸不平的表面呈现出灰白的颜色,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玉璃朝一侧的墙壁走去,一个一个的石头摸过,想要看看墙壁上有没有什么机关。摸索了好久,却没有发现半点线索。于是,她走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下,重新开始寻找。
“再往下半尺。”玉璃正找得惘然无助,幽魂煜突然说道,“将你腕上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放在上面,我似乎感应到了。”
听完幽魂煜所言,玉璃连忙依言行之。她刚把手镯放上去,便觉得腕下的这块石头似有晃动。玉璃心里疑惑,遂握住了这块石头,用力向墙壁内侧按去,石头却没有陷进去丝毫!
玉璃左右滑动了几下石头,心里大为不解:这明明是活动的啊!莫不是要翻转?
想到这里,玉璃又将石头慢慢地翻转过来。与此同时,密道中的石墙结界缓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