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榕槿依旧执着的看着花南栀,似是想从她眼中探出她心底的情绪。知道他不放心花南栀低头看着身前空空的碗碟,道:“饿了”
林榕槿终于收回目光,开始替花南栀布菜斟酒,就像是他一直做的那样。顾笙看着眼前既亲密又自然的两人,心中说不出的艳羡,两人都是仙门名士中的佼佼者,身份尊贵生的也好看,怎么看都是无比般配的一对。
但最让他羡慕的是,两人都是胆识过人,能力出众,不像他自幼便胆小,上不得席面,家中兄弟四个就属他最胆小没用了。
席间那个唯一没有对花南栀口出恶言的人——墨清端着酒杯走来,对花南栀道:“二小姐,请勿将那些话放在心上,你的相助之恩,我天水渡上下铭记在心”
墨氏算是世家中排名第二的大家族,尤其这位墨清墨家主上位后,强干的行事风格使得墨家地位更进一步,眼看将要与萧家齐名了。而这位墨家主也是行事果决、恩仇必报的人物,他如今这番话既安抚了花南栀,又告诉她将来必会报她相助之恩,倒确实是他的一贯作风。
“墨家主请”花南栀也不矫情,接受了墨清的好意,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之后花南栀这一桌便再没有来客了,花南栀二人也不觉得难堪或失落,反而觉得正好可以不被打扰的吃顿安生饭,十分自在。
餐后大家一一拜别萧家主,踏上归程,花南栀、林榕槿亦是如此,两人一路到了城门才不得不分头走,一个往玉虚门方向,另一个受人所托前往顾家。
一路上只有穆皇相伴,还好花南栀自己会找些有意思的事情做,比如命令穆皇装作大猫陪街边的孩童们一块儿玩耍,又或是去酒家听说书人讲奇闻异事之类的,这期间探听到不少消息,却始终没有关于黑衣人的,说不上失望,只是对这个黑衣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经历了好几天她才到了梁溪,她照常在城中一间客栈住下,打算先在城中各处探探近期有没有异常。
在城中逛了一圈,无论是沿街行乞的孩童,还是酒家的说书人,又或是客栈的店小二都称一切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别说可疑的人或事了,就连奇闻异事也没多少,都说近年来梁溪此地安稳的很,唯一够得上奇异的也就是于景晨之乱时的祟乱了。
逛了这么一大圈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花南栀只得又回了客栈,既然此处无可用的消息,她也不准备再多留了。看着天色还早,她唤来了店小二替她准备了沐浴所需要的一应物品,准备沐浴一番,天黑之前去登云台看望顾诺,尽早办完这些事儿也好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黑衣人相关的线索。
虽说这一没有可靠的线索,二没有能能证明黑衣人身份的证据,能找到他的机会渺茫,但是花南栀还是想尽力一试,即便能得到一丝的线索也很好。
很快店家已经为花南栀备好了一切,店小二将最后一桶热水倒入浴桶,恭敬的请花南栀沐浴,而后便退了出去。
花南栀坐在浴桶中,桶内热气蒸腾祛除了她这两日的疲劳,整个人放松下来,连精神也跟着松弛下来,闭上双眼享受着舒适的时光,渐渐地她感觉越来越困,胸口却是越来越炙热,甚至觉得有些灼伤的痛感,她突然觉得很不对劲,想要睁开双眼,想要努力的保持清醒,可越是如此却是越是无法做到,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花南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置身在一处未知的山洞,浑身血淋淋的,她整个人虚弱至极,不用想也知道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可是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她却没有任何的映像。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只依稀记得的确是有人攻击她,她也做了反抗,可是对方究竟是谁,是那黑衣人还是另有其人花南栀实在记不起来,就连如何到了这藏身的山洞的,她也记不得了。
其实距离她抵达梁溪的那天已经过去数十天了,现在仙门中人都在寻她,若说寻她的缘由那得从她失去意识那天说起了。
那日黄昏,残阳如血,燥热的很,便连残阳也将人的皮肤炙烤的隐隐刺痛,当天晚上便有人血洗了登云台,据说登云台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就连在登云台为顾诺医治的墨白都跟着遭了秧,幸得他那贴身侍女柯雁秋拼死相互才捡回了他一条性命,可最终也是失了心智痴痴傻傻的,再不是往日的谪仙模样了。
远在青岩山的顾家小四是在事发的第三日得到的消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像被雷劈中了似的,整个人瘫软跌坐在地上,痴痴的愣住,不知作何反应,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骨肉至亲,从来没有执事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可是他又不得不撑下去。
顾笙当即便跟着传信之人赶回了梁溪登云台,等他抵达时登云台还未清理过,所有人的尸首还在原处摆着,那惨状说是血流成河一点也不为过,因为登云台主人未到,没有人敢轻易动这个地方,六月的天气,尸首哪里放得住?那些随处可见的尸身都已经发臭了,苍蝇环伺,甚至还有好蚕食尸体的雅雀在啄食尸身上的腐肉。
这一次顾笙没有软弱的哭泣,没有因害怕而瘫倒,他只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固执的独自将这一具一具的尸体背到祭场,将父母、兄长的尸身清理干净…..
有时候成长并非是漫长的过程,很多人往往是在一夜之间便懂得了承担、懂得了责任、懂得了坚守…很多时候,我们能够软弱、能够任性、能够不懂事,是因为有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替我们吃了苦、受了罪、扛下了责任,就好像顾家小四,谁都以为他可以一辈子在父母兄长的庇护下成长,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