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院中,屋檐、地面、桌椅上都已经落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多日无人造访了;
还没到彼岸花开花的季节,可是原本茂盛翠绿的叶子现在因为无人打理大多枯萎了,只有院中那棵参天巨树已然绿意盎然,透着生机,成为了这院中唯一一丝生命的气息。
置身于听风院,看着院中的一切,抚摸着眼前的粗壮的树干,感受着这顽强的生命力,花南栀心中无限感慨:当真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啊,花家立足仙门百年有余,锦官城也一向富足繁华,可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变成了眼前这副荒凉景象,不仅死伤无数,还受世人唾弃称之为邪魔外道,若世人知道花家历代镇守这些邪祟的真相不知又会作何反应呢?大概也只是唏嘘一阵便忘了吧,于他们而言,值得议论流传的只有她花南栀所修习的一身“邪术”,至于镇压妖邪,对于他们而言大概是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值一提吧!
自始至终林榕槿都没有说话,只静静跟在花南栀身后一尺的位置,看着她的身影,目光紧紧追随,不曾离开片刻,他知道她心中定是悲伤感慨,他没有说话,他只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形,无论说什么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他上前一步,将花南栀拉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让花南栀的头靠在他的胸膛,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让她感受到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永远都会有一个人在她身后守护她、陪伴她。
这次花南栀没有落荒而逃,依靠在林榕槿的怀抱里,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渐渐的她的心也变得平静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愿意站在她这边,足够了。
“二小姐”萧启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花南栀二人面前“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两人这才分开,花南栀行至萧启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元白,这段时间,辛苦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调侃的意思,也不掺杂一点戏弄的成分,只是真诚的向他表达谢意。接连一两个月的时间里萧启为了花家四处奔波,确实是尽心尽力、劳心劳神的。尤其最近这半个月在外寻找花南栀的下落,须得乔装打扮,不能暴露行踪,几乎都是风餐露宿的,真是难为他了。
听闻此言萧启心中更觉温暖,从小到大除了他那早逝的母亲之外,也就只有花家兄妹二人给过他这种感觉了,名份上他是花南栀的护卫,可实际上他们从未把他当下人看待过,从来都是给他亲人般的待遇。
“都是元白应该做的”萧启回道。
那天晚上花南栀在林榕槿房中一直饮酒到深夜,林榕槿品茶看书替花南栀温酒,两人还偶尔谈起在青岩山时相处的情景,一切都显得和谐又自然,仿佛又回到了数月之前锦官城还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是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谈起花南栀这段时间遇到了些什么,也没有提及林榕槿之后回去会受到怎样的惩处。
两个人就这么喝酒谈天,惬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暂时的将那些让人心烦的恩恩怨怨放到一边。
次日花南栀到花朝房中探望时,便看见鄢灵曦躺在花朝身边,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那样子像极了新婚的小夫妻,恩爱至极,哪有一点儿照顾伤者的样子?
林榕槿拉拉花南栀,示意她不要打扰,可花南栀哪里会听啊,故意咳嗽两声,吵醒床上的人。
花朝听到声响,睁开双眼,愠怒的看着花南栀,手臂还依然环着鄢灵曦。再看向怀中的时候鄢灵曦这终于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看向门口。
“这样照顾伤患都还真是头一次见啊”花南栀戏谑的看着鄢灵曦道“不知何时能唤你一声大嫂啊?嗯?”
“三日之后”这次回答的是花朝,鄢灵曦从床上下来,扶着花朝坐起来“你要去查真相也先等几日吧,我们已经决定三日后完婚了”
“兄长若早些开窍,只怕我都已经做姑姑了吧”花南栀明明打心底里为二人高兴,可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好在她还知道打圆场“不过现在开窍也不晚,恭喜二位了”
知她一向如此,花朝也不计较,看着林榕槿道:“正好首阳君也在,眼下锦官城如此情形,恐怕也无法大操大办,不过该有的仪程花某不想亏了灵曦,首阳君也算是灵曦的亲人了,还请替我们做个见证”
“好”
如果这事儿放到往常,林榕槿是决计不会同意的,他向来不喜欢掺和这些事的,可是看着花南栀这么期盼这件事的发生,他就忍不住答应了。
“不错嘛!这么快就把我这个号称不近女色的兄长拿下了!”花南栀走到床榻边,将脸贴近鄢灵曦的小脸,双眼紧盯着鄢灵曦,眼中满是探究和调侃的意味。
鄢灵曦哪里经得住花南栀这般调笑啊,一想到昨晚的事情,鄢灵曦便忍不住红了双颊,羞得要命。
“阿茵,不要闹了”花朝替鄢灵曦解围道。
“这就开始护着娇妻了啊!”花南栀故作赌气的样子,嘟起唇,哀怨道“唉!果然有了娇妻就不疼我这个妹妹了啊!以后有人欺负我可就没有人会护着我咯!”
花朝摇摇头道:“你这性子,不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只要花南栀遇到危险,花朝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护着他这个妹妹的。
本该是关切伤患的时间,可是谁都没有提及花朝的伤势,尤其花南栀,一直在调侃花朝二人,从头至尾都没有问过一句花朝的伤情。一是为花朝和鄢灵曦的婚事高兴,二是她昨日初见兄长伤势时便知道他这腿是废了,所以她刻意不提,她只愿所有人都忘了这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