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大树下,小男孩面朝着树干,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双肩一耸一耸的,远远的走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这女孩儿的容貌算不得惊为天人,不过胜在长相清秀还有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温婉气质。
那女孩儿走到男孩儿身后,蹲下身来柔声唤了声:“公子”
男孩抬头转身,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人儿,这人正是少年时期的墨白,彼时的墨白还不是人人盛赞的妙手圣医,还是个常常会被师父责骂小男孩,还会因为被责骂而哭泣。
而在他身边的正是少年时的柯雁秋,看着眼泪在这张白玉般脸上肆意,柯雁秋取出手帕替他擦干泪水,道:“公子这是又被先生责罚了吧”
“嗯”墨白还有些抽噎,觉得很丢脸,明明哭的时候已经躲起来了,却还是被雁秋发现,每次都是这样真是……
“我给公子备了茶点,我们先回去吃完茶点在继续回去看书好不好”柯雁秋轻声细语的安抚着眼前人的情绪。
对于他的坏情绪,他的雁秋总是有办法安抚照顾的,无论心情有多糟只要一见到她就会觉得整个人都被她的温柔包裹,而她骨子里的那种坚韧也总能给他力量,总让他觉得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外面天渐渐亮了,天边渐渐泛白,晨间的光芒照射在湖面上显得格外晶莹剔透,而湖底密室中依然暗如黑夜,只能依靠着烛火照明,墨白还沉浸在与雁秋的美好梦境中,花南栀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弹奏琵琶的动作渐缓,随后墨白身上附着着的散发着光芒的一众荧惑光芒渐渐变暗,然后离开了墨白的身体,接着林榕槿也收了灵力。
施此术法当真是把花南栀累坏了,满头的汗不说,嘴唇都已泛白,手指也酸涩发颤,她抬起衣袖擦拭着额间的汗,还未注意便被林榕槿一把抱了起来,往密室内另一张卧榻走去。
将花南栀安放在床榻之上,然后默然转身,走向灶台,台上灶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一点余温红碳还在温着灶上的汤。
熬了这么几个时辰,鸡肉的鲜香完全出来了,融进了鸡汤内,林榕槿取了小碗盛了大半碗端给花南栀,道:“喝了再休息”
“谢谢”花南栀接过汤碗,看着林榕槿道。
林榕槿却什么都没说,伸手帮她理了理碎发,只觉得她变了很多,虽然面上看与往常无异,可是他能感觉得到,眼前的人不再像往日般轻松恣意了,收敛了好一些,他知道她是怕再给兄长惹麻烦,她是觉得花家再经不起这样的磨难了。看着这样为了家人隐忍收敛的花南栀他心中忍不住的隐隐作痛,他情愿她还是那般恣意洒脱的样子,哪怕会惹很多麻烦,哪怕会得罪一些人。
持起汤勺,舀了一勺放进口中,鲜香浓滑,林榕槿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花南栀勾唇浅笑,一勺接一勺的喝着,忽然想到密室内只有两张卧榻,墨白躺的那张很小,显然是睡不下两个人的,瞥了一眼自己置身的床榻里侧的空位,再看看坐在床沿同样辛苦了一夜的林榕槿,道:“今晚就一起睡吧!”
听到这话,林榕槿不禁一怔,花南栀看他这反应,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点歧义,解释道:“我是说这儿也就这么一张床了,就一起凑活一晚吧”
看她慌忙解释的模样,林榕槿忍不住嘴角上扬。花南栀见他这么笑却是更加气闷了,可是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碗中的鸡汤端至嘴边,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重重的将空碗拍在塌边的矮凳上,用那声“噔”的声响显示着她的不满,要说这不用说话就能让人有气不能出的本事林榕槿真是当数第一了。
林榕槿也不生气反而笑容更深了,自从他的父母逝世以来这样的笑容属实是不多见的。
看他这般笑容,花南栀灵光一现猛地贴近林榕槿的侧脸,靠在他的耳边,勾人的语气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说罢退回原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红了耳根愣住了的林榕槿,心想:让你看我笑话,现在怎么着?风水轮流转了吧!
林榕槿喉结耸动吞咽着口水,拿起塌边矮凳上的空碗走向灶台,方才还在笑话花南栀的人,此刻却不敢看她的双眼,借着收拾空碗,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两人之间情丝流转,分明都已经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可偏偏谁也没有说破,却又让这份情比说出来更加浓烈了。
很快的林榕槿收拾好碗筷,回到床榻边,花南栀已经睡熟了,并且给他留了空位。他在花南栀身边侧躺,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无限安宁,惟愿这样的时光慢一些再慢一些,惟愿她永远这样留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要离开。
正在此时花南栀翻身侧躺,一时间两人鼻尖相触在一起,林榕槿几乎都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花南栀的胳膊和腿也跟着搭在了林榕槿的身上,鼻尖还在他的鼻尖来回的蹭,真是一点也不想让他好过。
林榕槿抬手欲将花南栀的腿推下去重新为她盖上被子,然而他刚有了一点动作,花南栀便感受到了似的,更加用力的紧紧的搂着他的身子,不让他动,花南栀这样子也实在让林榕槿无法动弹了。
为了让花南栀不被寒气入侵,林榕槿只能搂住花南栀的身子,将大掌伸到她的背后,运转灵力,隔着衣物以灵力替她御寒。
相比起花南栀的待遇,墨白就稍微有些可怜了,别说是运转灵力替他御寒了,就连被子也没人为他盖上,原本是怕施术治疗过程中热气无法消散所以没有盖,后来施术完毕,林榕槿径直照顾起了花南栀,怕她累坏了,就把墨白完全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