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白的梦境中他已经十六七岁了,那时他在世家之中可算是名声大噪了,自出师以来,他所医治之人无数,后来名声逐渐在各世家之中传开了,但凡遇到疑难杂症都会想到墨家这位公子,然后找他治病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去过了很多地方,幸运的是无论他将要去何处问诊,柯雁秋都陪在她身边,同他一起,好像无论哪儿墨白都必须带着这位名为雁秋的侍女。
这一日,又有人请墨白出诊,但是正巧此时柯雁秋感染了风寒,不便出行,墨白便遣了其他医师先行前去替那患者医治,自己却没有去,而是留在了天水渡,替柯雁秋处理伤寒,这还真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这样的情况下任谁都会觉得墨白会先行去问诊,毕竟传闻说那患者的病还真有些棘手,按照墨白墨公子的品性怎么会放任这样的患者不去医治而留在天水渡呢?这结果就连柯雁秋也是没有想到的。
墨白亲自端着药碗进了柯雁秋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满头虚汗,脸色苍白的柯雁秋,他快步走向床边,柯雁秋睁开双眼,看着墨白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公子没去出诊?”
“嗯,没去”墨白道。
柯雁秋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墨白伸手扶着她,让她靠在床头,然后他用汤匙舀起一勺,贴心的吹凉递到柯雁秋唇边,柯雁秋却是双手接过药碗,道:“我自己来吧”
接过药碗的一瞬间,柯雁秋恰恰看到了他手上的烫伤,忽然意识到,她手上这碗药是墨白亲自熬的,抬眼时眼眶已然湿润:“公子身份尊贵,怎么能……”
一想到她的公子这样一个飘然出尘的人,从别说下厨干活了,就连厨房都没进过,如今竟为了自己亲手熬药,还烫伤了手,就让她忍不住泪目。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重要”心里清楚的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的想法,可是墨白却不以为意,径直道出自己的心意“莫说是为你熬药,便是为你洗手作羹汤我也愿意”
“公子……”柯雁秋听到这话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有感动、感动、感动….这中间还有丝丝的羞涩。
这次施术之后,花南栀确实消耗了她不少的元气,越往后元气的消耗还会更大,于是林榕槿除了在花南栀施术的时候帮助她之外,还会变着法儿的给她熬汤补元气,尽管如此花南栀还是瘦了许多。
林榕槿两指一并,想要为她注入灵力,以补元气,正欲开始花南栀抓住他的手,道:“不要,顿点汤就好了”
她知道这段时间他也很辛苦,替墨白注入灵力护住心神已经费了他不少的灵力了,还要照顾她的生活,为她熬汤做饭,真的很不容易了。
“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林榕槿眉头紧锁的看着她,不忍看她继续憔悴下去。
“撑得住”花南栀笑着看着林榕槿,道“多准备点好吃的,能撑的住的”
见她如此坚持,林榕槿只得作罢,看着她许久许久,才起身去往灶台,看着他围着灶台忙活,花南栀觉得有些恍惚了,觉得如果能一直如此看着这个男人为了她忙活也不错。
而前来广陵寻找林榕槿的舒千云迄今为止还是没能走进天水渡的大门,甚至连天水渡的主人都没见到,仅仅收到了几封墨予的书信。
说起来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同在一城之内,竟然靠着信笺和侍从在沟通。其实舒千云约了墨予好多次,想着见面质问他林师兄是不是在天水渡,想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故意闭门谢客不让她进天水渡寻找林师兄,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密谋些什么。
可是无论她将那书信辞藻用的如何温柔婉转,墨予就是不肯出去跟她面对面交谈,其实是因为她忽略了,每次收到墨予信笺和礼品时,她的愤怒拍桌以及她看完信时屋内空气凝结的气氛,还有罗珩每次看到她这样子有些害怕的表情,都被送信的侍从记下,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墨予,于是墨予知道他不能去,即便他也很想她,想见她,想了解她最近情况如何,但是他不能去,至少在首阳君和二小姐治好他二哥之前,他不能去。
于是他只能将舒千云写给他的每一封信都读上好几遍,将每一个字都刻入心上,将信小心收好,不让任何人碰。然后他一封接一封的给舒千云写信,每一封都是情真意切的感谢以及实心实意的道歉,若是换了旁人肯定会被他这样的文笔打动,可惜看信的是舒千云,况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以这样的方式拒之门外,想要让她不生气实在是不容易的事情。
对于墨清墨予两人来说,这段时间是如此的漫长,长到他们都觉得仿佛已经经历了好几个年头了似的,尤其墨清,每一天都在书房熬着、熬着、熬着,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墨白了,不知道他们进展如何,不知道花二小姐所说的术法对墨白有没有用,可他现在也只敢这么熬着,不敢轻易的去打扰,只能祈盼着上苍护佑墨白,让他早日康复。
而墨清墨予的重点关注对象墨白呢,情况已经大有好转了,虽然在第二次施术之后陷入了沉睡,完全治愈之前应该很难清醒,只能在床上躺着,每日由林榕槿给他灌些补汤进去,不过从外观上看,墨白的情况还算不错。
至少他的状态看上去比花南栀要好得多,面色红润,气息匀称,看着就是睡着了而已,那个样子其实根本不像一个病人。而且从他偶尔的梦话中,可以看出说话的语气已然不是孩童模样的了,有时候甚至能清晰的说出一段话来,不过大多数都是关于柯雁秋的,这又让人忍不住担心,他清醒之后若见不到柯雁秋了,该是怎么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