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云天一睁开眼,就看到被他吓得六神无主的思之。
他的眼睛惺忪而迷茫,带着刚睡醒时的朦胧之感,眸子里氤氲着水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你背后的伤?”思之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担心。
她心虚地伸回手,指尖仍然残留着来自他身上的温度。
“不碍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云天睁着还朦胧的双眼,起身将桌上的碗捧了过来:“我熬了点儿粥,趁热喝吧。”
“我师姐呢?”
云天轻轻吹了口气,待温度差不多了,才送到思之嘴边。
思之愣了一下,从小到大,只有师父喂她喝过粥。
从某些方面来看,云天和师父的确有些像,可又不太像。准确来说,他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是那喂粥的样子,在思之眼里是那么熟悉。
她不假思索地尝了一口,只是普通的白粥,连糖都没有加,可是尝起来甜甜的。
“和慕修宁出去了,一夜没回来。”云天又喂了她一口粥,漫不经心地问:“你……没事吧?”
思之知道他想问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索性说了出来。
“小的时候,我曾不慎掉进冰湖,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又被遗弃在雪地里……虽说师父为我遍寻名医,凡是能用的草药都试了个便,也只勉强捡回一条命。”思之的笑容浅浅的,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从那以后,每当天气骤变、气温下降,我便会浑身冰冷、动弹不得,犹如活死人一般。师父说我是寒毒侵体,无药可医。”
那倔强坚强的模样,落入云天眼里,是另一种脆弱与受伤。
云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许对于这个姑娘来说,再多的安慰都没有用。
十六年来一直忍受着锥心般的疼痛,却依旧能笑着面对,他无法想象,一个人该有多坚强,才能这样活下去。
“你师父对你真好。”云天眸子里闪过一抹哀伤。
“当然了,我从小就被家人抛弃在荒郊野外,是师父路过,把我给救了回来”,思之说:“他对我而言,是明灯、是长辈、是……”
思之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后说。
其实,她并不是真正的慕思之,而是师父在鹤鸣山山脚下收养的一个弃女。
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师父带回雅阁的女婴,不是一个,是两个。
师父说,那天的雪很大,北风呼呼地刮,他在收养思之的同时,也抱回了另一名女婴。而那名女婴,就是真正的相府三小姐。
只是三小姐没有思之的好福气,才到鹤鸣山三天,便生了一场大病,一命呜呼。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相府的三小姐,以别人的名义活了下去。当然,这中间还有一些曲折离奇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思之不愿意想起。
这件事只有师父和当今天子知道,就连师姐师兄们都被蒙在鼓里。
“是什么?”云天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以他的聪慧,自然不难看出思之对师父不同寻常的感情。
思之沉思了会儿,突然说道:“不管是什么,反正他都是我这辈子最最重要的人,除了……”
云天低着头,小声地念道:“最重要的人么?”
他的声音极细极低,连思之都没有听到他说话。
不知为何,云天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茫然、不知所措,或是……失落?所以完全忽视了思之最后说的那两个字,只记得前面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