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见他半天没有开口，撅着小嘴说：“你答应过我的，可不许反悔。”

“好吧，我说。”云天的脑海里全是思之的笑，他接过碗，不假思索地回答：“‘南望孤星眉月升’，上北下南，这‘南’，指的就是‘下’。根据谜面来看，就是说‘望’字的下半部分，也就是‘王’；孤星，是说‘一点’；‘眉月’指月初的月亮，也就是‘一撇’。你仔细想想，这些全部加起来，不就是个‘庄’字。”

“王、一点、一撇……”思之在手心里划了划，立马睁大了眼睛：“还真是诶，不过这也太难了吧，一般人根本猜不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是有什么诀窍么？”

她从小就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也算是见过不少字谜。像这样难的，即使能猜出来，也得花上几个时辰，可云天不过就用了短短几分钟……

云天哑然一笑：“哪有什么诀窍？见得多了，自然就能想到。”

“这样啊……”思之低下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

莫不是她下山一趟，连人都变傻了？怎么云天嘴里再简单不过的事，在她看来就那么难呢？还是鹤鸣山的风水好，人杰地灵，连她也显得格外聪明。

云天见她有些失落，知道是为灯谜的事信心受挫，于是主动搭话：“这样吧，我再出一个谜，三小姐若是猜中了，我便答应你一件事。”

“好啊。不过我们可得说好，不管以后我的要求是什么，你都得答应，不能反悔。”

云天略微想了想，这个姑娘古灵精怪的，鬼点子还不少，生怕她日后会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来。

不过一看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云天就放下了心里的戒备。

他果断地说：“只要不违背道义，不触及底线，不损害他人利益，三小姐但说无妨。”

“那是自然。”思之托着腮：“你说吧，谜面是什么？”

云天思索了会儿，见思之眨巴着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便把早就想好的灯谜给咽了回去。

本来他想出一个极难的，让思之猜三年五载，可是这一刻，他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也许是初春的阳光太温暖太温柔，也许是曾在竹林中共同经历过生死，也许是昨夜见过她奄奄一息，脆弱地躺在自己怀里时的无助与柔弱，云天心里的防备在不经意间一层一层地瓦解。

这么美好的姑娘，他怎么忍心处处防着她呢？

这个念想只是在云天脑海里停留过一刹那，便被他给抛在了脑后。

但他还是换了谜面，扫了眼思之手上戴着的魂铃，道：“这铃铛可真别致。”

思之赶紧用右手挡住铃铛，说道：“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怎么，现在就开始反悔了？”

她其实挺害怕云天会发现婆婆的存在的，毕竟他那么聪明。

“自然不是。”云天咳了两声，脱口而出：“四面山溪虾戏水。”

“四面山溪虾细水……”思之默默念着这几个字，在手心里划了几笔，又突然抬起头，凝视着云天。

这个灯谜，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

她不知道云天是怎么想的，只是皱了皱眉，眯起眼睛。

云天就坐在床边，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眉间仿佛凝结着厚厚的浓雾，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绪。

白衣上暗红色的血迹是那样刺眼，他看起来是那样孤独。一个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笑容的人，心里未必是真的开心。

师父曾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明媚对之。第一种是自小便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没有见过世间百态、人情冷暖，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第二种是在血雨腥风里长大，踩着尸体走上顶端的人。

很显然，云天不是第一种，她……或许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