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是个不想惹事的主，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于是赶紧说：“没事，我这是不小心的，大公子你……”

“这怎么行呢？”思之走过去说：“姨娘，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四妹想想。你看，人家今日既然敢欺负你，那就保不准哪一天会欺负到四妹头上去，你忍心么？”

“三小姐说得没错。”碧月也说：“有的人，确实是该给点教训，她才知道学乖。”

昙儿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哪里敢说话？

在场的几个人，一个是大公子，一个是千金小姐，还有两个都是相府的姨娘，碧月再怎么样，也是个有军功的女官，而且又跟了老夫人那么多年……只有她，无权无势的，什么都不是。

昙儿从头到尾一直跟在思之身后寸步不离，一句话也不敢说。

“三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花姨娘见躲不过去。只好站出来说：“原是我和妹妹闹着玩儿，不小心弄伤她了，擦点药就是，何必传到老夫人耳里？”

思之不想看到她那副嘴脸，但也不想把事闹大，更不想让祖母费心，于是便说：“既然如此，那花姨娘是不是该道个歉？”

花姨娘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让她给一个自己瞧不起的人道歉，怎么可能？

众所周知，丞相慕之问有一妻四妾，正妻乃是王府的嫡女，堂堂正正的大家闺秀。至于剩下的四个妾里，周姨娘虽然只是一个粗鄙丫头，可好歹膝下还有个四小姐；苏姨娘掌管着财政大权，又颇得老夫人和相爷信任；其中地位最低下的，便是她这个背叛表姐，勾引姐夫的花姨娘。

说起来，这花姨娘在相府的地位，恐怕还不如死去的表小姐，也就是思之的生母。

可她一向不知天高地厚，虽然知道自己被众人嫌弃，可还是仗着相爷的宠爱在相府里狐假虎威，横行霸道。

又因为膝下无一儿半女，所以对身份卑微，但养有一个四小姐的周姨娘怀恨在心，多年来又打又骂，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这些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没有人管，她便越来越放肆，甚至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周姨娘。

“花姨娘要是不愿意道歉的话，那我就只好去告诉祖母了。”思之一看到她那张气得铁青的脸，就忍不住想笑。

“你……”花姨娘气得咬牙切齿，可又不得不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咽：“好，我道歉。”

“那，姨娘，请吧。”思之伸出手，朝周姨娘的方向指了指。

花姨娘重重地喘了口气，咬着嘴唇，半天也没有张口，仿佛有人逼她上刀山下火海一般，脸色难看得要死。

“姨娘？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思之假装关心地问道。

花姨娘“哼”了一声，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对不起”，便要离开。

那声音细若蚊蝇，恐怕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等等。”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想做什么？”

思之笑了笑：“道歉得要诚心实意才行，你这样做，未免也太敷衍了。你问问在场的人，有谁听到你说话了？”

“你究竟想要我怎样？”花姨娘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想要你怎样，只是如果周姨娘不肯原谅你的话，那我就不得不……”

“别说了。”花姨娘制止了思之，一步一步走到周姨娘面前。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更没有想过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这个卑贱的丫头低三下四的。

此时此刻，她恨极了思之，也恨极了在场所有的人。

她发誓，如果有机会，她今天要把今日受到的屈辱，十倍百倍地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