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当克希尔还在梦乡里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美梦，那是城堡卫队长弗格森在催促他们要出发了。

等到塔向弗格森应付了几句把他打发走了之后，克希尔才从昏睡状态中清醒过来。

塔站在床边又是一阵催促，但克希尔却只是像香煎的鱼一样翻了个面。

等克希尔终于赶走了睡意，胡乱地把衣衫往身上套的同时，这支侦察队已经集结多时了。

两人匆匆忙忙地从木制台阶上往下跑，可以看见塔的老师和格雷里克站在大门口正聊着什么。吊桥旁一列整齐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首位的是身着板甲的哈格姆，而且看得出他脸色不太好。

“队长，你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如果这是在圣星骑士团，你会被处以鞭刑。”

哈格姆的语气中充满着蔑视，克希尔自知理亏也没回他的话。

“该出发了，队长。”

哈格姆冷冷地说道。

“嗯？我们就直接走吗？”

克希尔下意识问道。

“对。这个任务是保密的，我们不需要再去跟任何人打招呼了。你是从未参加过任何军事行动吗？”

哈格姆不耐烦地说道，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训练刚加入骑士团的侍从一样头疼。

克希尔哦了一声便直接走向吊桥，塔愣了一下也背着包赶了上去。只留哈格姆和他身后的士兵待在原地未动。

眼看克希尔走过吊桥一半了，哈格姆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沉闷的吼了一句：

“出发。”

说完这句话，他身后的士兵才成列小跑前进。

哈格姆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皱着的眉都能夹住剑柄了。如果这一次能够徒劳无功地回去他也绝不会失望，至少能让这些优秀的士兵平安回去。

“愚蠢的格雷里克。”

哈格姆小声地骂了一句。

他们又从来时的路走了回去，一上午穿过几片森林之后，众人又回到了那片平坦的开阔地。

昨天上午这里还经历了一场人与怪物的血战，但今天，在灿烂的阳光下，除了几簇露在空气中的箭羽之外，这里跟其他地方并没有差异。

干燥的岩石，微风中摇曳的青草，成片的灌木丛，远处神秘的森林。在这里出现的一切都十分和谐，和谐到让人起疑。

“那怪物的尸体呢？”

队伍中的一位士兵惊呼道，他昨天参与了与那场怪物的战斗。

听到那士兵的话，克希尔和哈格姆瞬间注意到了这一点。本已烧成焦炭的尸体却在地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黑色的炭渣都没有留下，难道这东西还能吸收天地灵气复活重生？

“所有人，四处寻找一下周围有没有黑炭之类的东西，别分开太远。”

哈格姆对着士兵下令道。正当士兵们散开准备搜寻焦炭时，塔制止了他们。

“不必了，那怪物的尸体已经失去了灵魂的支撑，我猜是自己分解了吧。”

哈格姆怀疑地盯着他，随后说道：

“你确定？”

“缺少灵魂的躯壳不值得恐惧。”

见塔这么坚定，哈格姆也不再多说，或许四下搜寻的代价更高。

“就地休息二十分钟。”

这一次，发出命令的是克希尔，原因只是他实在走累了，话还没说完就挑了一个干燥的石头坐了下去。

“队长，我认为这里不安全，或许我们应该继续赶路。”哈格姆上前说道。

“没事，要是有问题塔会把他们解决的，对还有我。”

克希尔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依赖他人自己很没面子，在后面又添上了一句。

“往前就是奥戈恩的领地了，距离萨米什村可能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到那里一切都可能发生，在这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塔也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本地图。

塔的话说服了哈格姆，前面的危险确实不比这里少。于是哈格姆下令，就在这里休息直到吃过午饭。

十个人的侦查小队竟由三个人下令，这在士兵们眼中确实新奇，但事有例外，他们也没多说，只是服从，起锅做饭。

在他们做饭的时间里，塔从背包里拿出两片薄饼干，一片留给自己，一片分给了克希尔。

饼干上有浓郁的青草气息，外观看起来仍旧是面粉做成的。

“里面加了提神的药材，老师在昨晚给我们做的。”

克希尔一边嚼着松软的饼干，一边脑补出来那老头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跑到城堡厨房里用别人的材料烤制出一盘小饼干的样子。

“对了，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克希尔看见哈格姆在不远处放哨，一时半会不会再来注意他们。便向塔问道：

“你们既然不相信有魔法一类的东西，为什么还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巫术，有灵魂，有神呢？”

塔听到克希尔的疑问一时陷入沉思，嚼着饼干的嘴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组织好了语言一般对克希尔讲述遗落隐者的世界观。

遗落隐者的世界观与教会差不多，他们将第一位神使出现前的世界称为野蛮的世界，第一位神使手持十字权杖为众生带来希望，自此这片大陆才跨入文明时代。

而所谓魔法是在文明时代之前的远古时期的产物，那时候的人们对万物毫不了解，生病了仅用向他们的神祈祷和几句咒语便能重获健康，战场上的武士空手就能召唤出巨大的火球，旧王听信占卜的预测。在教会的世界观里，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是不可能存在的，所谓咒语占卜，都是人心理作用下的结果，至于其他魔法，年代久远缺乏考证。教会相信那些只是遥远的传说而已。

至于巫术和灵魂，人皆有灵魂，教会的神能直接召见先知的灵魂，从而降下神谕，普通人死后灵魂将回归天国，正如他们受罚被贬下人间一样。巫术是变异的技术，原本是第三位神使——永夜之神为众生造福的技术。但被别有用心的人所歪曲，最终成为亵渎尸体的工具，但这也是古老的技术，即使是教会内部也没有关于这些禁术的记载。

神，字面意思上的神。它就好像国王，统治着天下的生灵，或许人并非神造，但人一定会由神来管理，第七位神使放弃了使命后，神便无法再直接统治众人，于是它将降下责罚予以那些不再虔诚的人，而它虔诚的子民将迎来天国的降临。

“审判日终会来到……”

塔长叹一口气，仿佛承受了巨大压力一般。

而克希尔则好像想到了什么，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混乱的信息。

“你说，曾经还有个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