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买高卖呗。”

“啥意思？”胖子问道。

“国库券虽然明面上不准交易，但是很多人都私下交易，只是交易的价格比票面金额要低不少，七八折甚至是五六折的都有。接下来，国库券开通交易之后，试点城市的柜面交易价格一般是要比票面金额高的。”苏阳解释说道。

“为啥柜面交易的价格要比票面金额高？”胖子疑惑道。

苏阳继续道：“1988年的银行三年期定期存款利率是年化9.72%，但是1987年发行的三年期国库券的利率是年化15.2%，你说手里有闲钱又懂国库券的人，是愿意把钱存在银行还是买国库券？”

“有道理啊！”胖子恍然大悟。

“国库券刚开始试点交易的时候，吃螃蟹的人不多，供不应求，我记得鹏城国库券的柜台交易价格，最高时甚至会比票面金额有10%的溢价。”

“等等！按你这个说法，国库券开通交易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人家为什么还要低价卖给我们？不如自己去柜台交易。”

胖子虽然对国库券交易没有印象，但毕竟前世也经历过不少商场厮杀，很快就反应过来问题的关键。

“你说的没错，但现在不是互联网时代，电话都还没普及呢，消息的传播速度很慢，而且前期只是试点，国家也没有大规模宣传，尤其是偏远地方，绝大多数人要过段时间才知道这回事。”

苏阳接着说道：“而且就算有人知道，试点都是大城市，跑去卖个百十来块钱的国库券，算上路费，还不如卖给收国库券的贩子。”

胖子低头想了想：“所以我们就是要在这半年左右的窗口期，从偏远地区散户手里低价收国库券，再高价在柜台卖给城市散户。”

“没错！我们就是赚信息不对称的差价，越穷的地方国库券越便宜。”

“这生意好！国库券交易什么时候开通？”胖子兴奋道。

“1月11号。”

“今天是12月21号，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胖子盘算道，“得去搞点启动资金。”

苏阳从口袋里掏出1000块钱，递给胖子：“先拿这1000块试试水。”

“我靠！你从哪弄这么多钱？”胖子惊讶道。

“别人送的。”

胖子显然不会相信：“别扯淡，老实交代！”

苏阳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胖子说了一遍。

“啧啧，怪不得黄绎静那小妞非要坐你旁边，原来是想你入赘，礼金都提前给了。”胖子嘿嘿笑道。

“我胃好，吃嘛嘛香。”苏阳冲胖子比了个中指。

到了教室，班里大部分同学已经坐在位置上低头看书。

前排的痘痘女徐晓婷正回头兴高采烈地跟黄绎静聊天，不用听苏阳都知道肯定是在八卦班里的同学。

看到苏阳走过来，黄绎静俏脸一沉。

徐晓婷上午被苏阳嘲讽了一番，也没给他好脸色，暂停了八卦，转过身开始看书。

“黄绎静同学，麻烦你让我进去。”老司机苏阳开始无证驾驶。

“这么大空进不去，你是有多胖？”黄绎静没好气道。

“你不让我可直接进了！”。

黄绎静气呼呼地往前挪了一丢丢凳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阳懒得再跟她纠缠，侧着身子进去，坐到自己的位置。

右手边的座位依旧空荡荡的，苏阳决定下午如果夏榕还没来学校，晚上放学就去她家看看，别出什么事。

上课铃打响，黄绎静特地往夏榕的位置瞟了一眼，显然是徐晓婷已经给她介绍过了。

第一节是老高的语文课。

老高虽然姓高，人却不高，最显眼的就是他的地中海发型，仅存的一圈稀疏头发还倔强地站立在光秃秃的脑袋上。

关键是他那口飘准的普通话，讲得唾沫横飞，听得昏昏欲睡。

就在苏阳快要被老高讲睡着的时候，教室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报告！”

全班同学的注意力立刻从老高无聊的讲课中解放出来。

夏榕来了。

“赶紧回座位。”老高不耐烦地挥挥手。

夏榕背着鼓鼓囊囊的大书包，沿着过道小步快跑到第三排。

看到黄绎静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不好意思！”

黄绎静立马把凳子往前挪，留出空位给夏榕。

进去的时夏榕的大书包不小心刮到黄绎静后背，连忙又说了声：“对不起！”

“没关系。”黄绎静微笑着说道。

黄绎静的表现倒是让苏阳有点意外，徐晓婷这八婆肯定不会跟她说夏榕的好话，但是她好像对夏榕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老高继续讲解语文试卷催眠，只是苏阳已经困意全无。

他在看正低头记笔记的夏榕。

两点的阳光。

从窗户洒进来。

染在她的发梢。

敷在她明媚的侧脸。

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

恍惚间，苏阳感觉自己的世界也成了金色。

金庸老爷子那句“美得不可方物”，真是神来之笔。

“苏阳，你怎么老盯着我看？”夏榕似乎感受到了苏阳的视线。

“因为你身上有光。”苏阳脱口而出。

“光？什么光？”夏榕转过脸好奇地问道，晶莹通透的眸子里印着苏阳的影子。

有种奇妙的情愫在发酵，像酒坛中的酵母，咕咕的冒着气泡，酒香开始氤氲。

苏阳看得有些醉了。

“呸！不要脸！”黄绎静小声鄙夷道。

“关你啥事？”对于小奶猫这种煞风景的行为，苏阳同学很不满。

黄绎静刚想还口，老高飘准的普通话已经捷足先登：“苏阳，上课不好好听课，说什么呢？”

“我们在讨论诗歌。”苏阳立马还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什么诗？”老高质问道。

“老师，您应该不知道。”苏阳决定给老高挖个坑。

老高满脸愠色：“我不知道？你说哪首诗？”

“加拿大诗人科恩的《颂歌》，您听过吗？”

老高一愣，他这种只管念答案的语文老师，哪有心思研究加拿大的诗，何况这也不是首诗，是科恩写的歌。

这题超纲了不是。

“你背给大家听听！”老高毕竟还是要面子的，话锋一转把难题抛回给苏阳。

“不完美又何妨？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苏阳朗声背道。

夏榕听出来苏阳是说给自己听的，白皙的脸庞上浮起红晕，像一幅浓得散不开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