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看着胖子喷火的眼睛，心里也有些发怵，想想苏阳说的也没错，还是实际利益更重要，于是示意苏阳先回座位。

苏阳走到胖子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让胖子也回座位。

老高在讲台上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同学们，老师是恨铁不成钢，着急说错话了。刘新宇同学知错能改，向老师道歉。老师也跟刘新宇同学道歉，收回刚才说的话。咱们继续上课。”

说完，假装没事一样，继续讲起了课文。

胖子虽然对老高避重就轻的道歉嗤之以鼻，但至少是逼他认错了，勉强算是可以接受。

“小骗子，你跟班还挺有血性嘛。”黄绎静难得主动跟苏阳说话。

苏阳笑道：“刘新宇不是我跟班，他是我兄弟。”

“你不怕被老高告状啊？”黄绎静饶有兴趣地问道。

苏阳装逼起来毫不含糊，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这是男人之间的友谊，你们女人不懂。”

“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黄绎静不屑一顾地结束了话题，苏阳同学再次翻车。

苏阳不禁在心里嘀咕：臭男人？这小奶猫好像对男生有敌意啊。

现在苏阳已经基本适应了高中生活的节奏，只是对于学习实在提不起兴趣。

数理化提升已经没有希望，语文和英语上稍微花点功夫，还有点提升空间，保持现在的成绩能考上大学就行。

中午放学铃一响，胖子就火急火燎地催着苏阳走人。

出了教学楼，胖子满脸严肃道：“老六，我准备退学了。”

“退学？”苏阳吃了一惊，以为胖子想退学是因为老高的原因，于是劝解道，“老高那势利眼，你跟他较什么劲？”

“不是因为老高，我上午已经想清楚了，接下来咱们买卖国库券肯定是每天连轴转，哪来的时间上课？”胖子分析道。

苏阳想了想，确实也是，买卖国库券是个体力活，只能靠人来回跑，这种事情还得自己人操作，找其他人也不放心。

“我现在的成绩也不可能考上大学，再说让我学习简直就是活受罪。”胖子眼神中透着坚决，“既然重生了，那就来个不一样的活法！”

见胖子已经下定决心，苏阳也不再劝，他也认为胖子的决定现阶段来看是最优解。

一个星期的拉锯战之后，胖子的退学计划最终获得他老爸的批准。

代价就是胖子那张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不出人形的胖脸。

“牛B啊，胖子！你老爸这么倔的人都被你征服了！”苏阳边说边用手戳了戳胖子的花脸。

“哎呦！疼！”胖子立马嚎叫道。

“我就好奇了，你这副小体格是怎么在你爸的铁拳下活下来的？”苏阳调侃道。

胖子得意道：“老祖宗的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胖子的退学在班里几乎没有引起注意，八十年代退学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现在全国大学还没有扩招，读完高中大概率也是考不上大学，很多人都想着早点出来赚钱。

退学之后，胖子每天晚上往苏阳家跑，在葫芦娃的歌声中跟苏阳畅谈未来，搞得苏阳不胜其烦。

两周时间匆匆而过，终于到了1988年1月11日。

苏阳找个理由提前跟徐师太请了假，一大早就跟胖子来到禅城汽车站。

天气已经微微转凉，开始有了点冬天的气息。

国库券试点在羊城和鹏城都开通了，苏阳选择去鹏城试水。

一方面是因为鹏城是特区，流入的热钱多，国库券的价格可能会比羊城高。

另一方面，他也想去看看现在的鹏城是什么样子，毕竟接下来的商业版图里，鹏城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两人买好票，坐上了去鹏城的中巴车。

1988年的公路客运能力严重不足，对于超载现象处罚力度很小，再加上每天从禅城到鹏城的长途客车只有四五班。

原本荷载30人的客车最多会装到50人，超载的方法也简单，在车厢过道中间放上一块木板，搭在两边的座位上，这样过道上又可以多坐2人。

今天去鹏城的人实在太多，索性连木板都没放，直接人挤人站在过道上，整个车厢塞的满满的全是人，像沙丁鱼罐头一样。

中巴车缓缓启动，载着一车人的生计和梦想缓缓向鹏城驶去。

车内浑浊的空气，再加上有人晕车呕吐物的怪味，搞得苏阳也有些昏昏沉沉。

胖子倒是很兴奋，在旁边说个不停，苏阳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阳被一阵喧嚣声吵醒。

“老六，别睡了，马上就到了。”

苏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中巴车正转弯驶进车站，车站大门上横着一个白底黑字的木牌：龙山汽车站。

到关外了。

鹏城作为经济特区，可以说是华夏国最特别的城市，一座城市有两道关口，分为“一线关”和“二线关”。

一线关就是与香江毗邻的关口，在1997年香江回归之前，出了这道关就算是出国了。

二线关东起大鹏湾畔背仔角、西到南头安乐村，是经济特区与非特区之间的分界线。

二线关里面的区域就是经济特区，俗称“关内”，二线关之外的区域就是俗称的“关外”。

所谓的二线关其实是由八十多公里长的铁丝网将关内和关外分隔开，中间设置了十几个边防站。

想要从关外进入关内，必须有边防证才能放行。

苏阳跟胖子刚出车站，就看到不少骑摩托车的人四处转悠，不停跟路人搭话。

“要不要入关？80一个！”一个精瘦的墨镜男骑车摩托车靠上来，冲苏阳跟胖子低声说道。

这些人就是“蛇头”，专门负责把没有边防证的人从关外带进关内。

虽然说有边防证就可以从边防站入关，但是现在想办一张边防证也不容易。

需要经过单位政审、派出所核查、公安局办证三个程序。如果没有单位，还要去街道居委会审查，申请手续非常麻烦。

总之，边防证对于很多想到鹏城闯荡的人来说，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所以就有了蛇头的生存空间，他们各有门路，帮人搞定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