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着老不正经的校长走到了食堂,并且臭不要脸地高呼着宰大户的口号,成功捧着两个吃个滚圆的肚子从食堂里面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
“嗝~大人你满脸的油光。”
哥伦比亚轻笑着,并丝毫不顾礼仪地用袖子擦了一下嘴。
“嗝~你不也是一样。”
乔布特朗翻了一下白眼,
“吃饱喝足了,也该回去休息咯。”
“两个臭不要脸的死小子,吃了我一顿上百学分的大餐,还想就这么跑了?嗝~”
校长抱怨着,在两人身后慢悠悠地迈动着步子。
“就你一个人吃的最多,还好意思说。”
哥伦比亚轻声地拌了一句嘴,
“芝士烤龙虾我一个都没吃上,你这老不死的一个人吃了三个。”
校长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嘴里吐出了一股各种肉类混合的味道。
他拍了拍自己涨起来的肚皮,喃喃自语地说道,
“消化。”
涨得圆滚滚马上要撑破的肚皮就像泄气的气球,呲溜一下便变回了先前那副扁平的模样。
“吃饱喝足了,老朽也不会让你们白白宰我一顿的,嘿嘿嘿。
现在你们两个都跑不快了吧?”
校长摆出了一副胜券在握并且谋划以久的样子,他嘴角的上扬象征着自己的胜利。
他伸出了双手,双手交叠,并先后地捏响了手上的指节。
一顿啪啪啪的声响从他那干瘦的指节中传出,其象征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让你们拔我胡子!
老朽的胡子每一根都已经养了上百年!
那都是我的心血啊!
平时要打理,要修建,还要及时补充营养!
睡觉的时候还要用布条将它们轻轻绑起来!
我的胡子可是比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孩子贵重多了!
而现在是老朽的主场了!!!”
随着校长一顿霸气的宣言,他身上的气势蹭蹭蹭地上涨着,如同大海中的浪潮,不单声势浩大,还给吃撑的两人带来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虽然如此,乔特布朗依旧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这笑容令校长心里有些不爽,甚至是膈应。
“你还笑啥?”
校长刻意地板着脸,神情严肃地说道,同时控制着身上的威压朝着乔特布朗的身上包围了过去。
“没有杀意的威压,顶多就是示威而已嘛。
我俩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对着我们两个抠脚大汉还能干点啥不成?”
哥伦比亚伸出了小指,用小指的指甲挑着牙缝里的菜叶,鄙夷地说道。
“呵呵呵呵,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
“啊啊哈哈哈哈,别,别,别,大爷!校长!爷爷!祖宗!!!
啊哈哈哈哈,我叫你爸爸成不成?!
快停下!哈哈哈哈!”
大言不惭的哥伦比亚此刻有点小小的后悔,他被校长用魔法的绳索捆了起来,而两根雪白的鹅绒在校长的操控下,不断地在他的脚底疯狂来回摩擦。
起初只是瘙痒,但后来大笑却难以停止,而这大笑甚是消耗体力。
他的眼角都渗出了两滴因为大笑而分泌出来的眼泪,而鼻子也不自觉地留下了两行清水般的鼻涕。
哥伦比亚现在不断求饶的样子,让校长非常解气。
校长双手交叉在胸口,并且满意地点点头,
“再挠个五分钟,就放过你。”
另一方面的乔特布朗却是一副木然的表情,正常人应该如同哥伦比亚一样哈哈哈,但乔布特朗却没有表现出这方面该有的反应。
从两根鹅绒,逐渐添加到了四根,再从四根加到了八根。
这些鹅绒在校长的操控下保持着高速和轻柔两种特性,但乔特布朗就是不笑。
“就这?”
乔特布朗反倒是打了一个哈欠,不太在意这一场校长精心策划的胡子复仇记。
“你不对劲。”
校长轻轻挥动了一下手杖,所有的鹅绒都停下了动作。
“我怎么不对劲?”
乔特布朗愕然地抬起头回答道。
“痒,是一种神经末梢传达出来的感官性刺激,但痒的本质是痛觉。
你并没有感受到瘙痒,甚至没有任何正常人该有的生理反应,你告诉我,你还怎么对劲了。”
校长一本正经地说道,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杖猛然戳了一下乔特布朗的脚心,
“中元人有一套有的理论叫穴位,而我现在戳刺的地方叫涌泉。
按照我现在的力度,你应该已经痛苦出声了,但你没有。”
乔布特朗翻了一个白眼,
“我先前调查员的工作就要接受对拷问的耐受度,这点感官上的刺激算什么?”
“并不,这是你的理由。
你的身体发生了你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异变,你只是在为这些异变找理由去瞒骗自己。”
校长用看穿一切的眼神,望向了乔特布朗那一双猩红的双眼,
“而且你自己都下意识地去回避接受这些改变。
孩子,老实告诉我,你在服用世界树树叶之后,你的直观感受是什么?”
乔特布朗被说中了藏在心中的话,低下了头,
“没有痛觉,只剩下了麻木。
体内的曾经修炼出来,属于圣光的力量已经全数消失。
我从恢复过来以后,一直没用动用过体内的力量。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股力量带给我的陌生感。”
校长轻轻地点点头,
“继续说下去,形容一下那一股力量给你的感受。”
“那种力量就像是空白的,是虚无的,似乎是黑暗的,但它的本质却在黑暗之上。
我不敢去动用它,因为我知道我没有任何动用这一股力量的本事。”
乔特布朗颓然地说道,脸上挂着一丝自嘲。
哥伦比亚闻言后却是陷入了沉默,怪不得乔特布朗在苏醒过来以后给人感觉不一样了。
起初只是以为这一切是因为乔特布朗的外观产生了变化而导致的,现在看来,那应该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你可曾使过用法咒去催动?”
校长皱了皱眉,并对乔特布朗现在的状况感到了有些担忧,
“假如还没,趁老朽在此,还能为你参谋一二。”
乔特布朗轻咬了一下唇瓣,咬出了一丝带着腥甜的血丝。
他的心中带着纠结,带着不安,带着彷徨。
他不敢跟过去一样将自己的心神浸沉到那一片荒芜般的黑暗中。
手杖在空中虚晃了一下,一丝清凉传达到了乔特布朗的眉心处,
“静下心来,用你的灵魂去触碰它、去了解它、去征服它、去包容它。
所有的力量本质上不存在任何的立场和定义,关键的是谁才是那一股力量的主人。
长剑可以用来屠杀无辜者,但亦可以用来保护你身后想要保护的人。”
乔特布朗猩红的双眼盯着校长,并且无助地说道,
“我能做到吗?
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能做到吗?”
校长重重地首肯,
“我相信你,孩子。”
————
“圣光啊,我赞美您,您是创造世界的主宰,您是引领羔羊的牧羊人,请你赐予我这样的罪人救赎。”
乔特布朗沙哑地吟唱着,但他所说出的话却违背了自身的意愿。
在他心中那一片黑暗的力量却强行改变了他这一段话,原先他想要述说的是一段来自福音书赞美圣子的经文,但说出口的,却是这么一段忏悔的语言。
心中的黑暗没有任何的波澜,却似乎在讥笑着乔特布朗的挣扎。
“你明知道所谓的圣光就是谎言,你却还愚昧地坚信着。”
这么一句话浮现了在他的心头,并且借着他的嘴巴说了出来。
“不,圣光是美好的,那是一种导人向善的信仰。”
“放屁,那阿撒托斯又是什么?
能够背诵创世纪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创世纪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么?”
乔特布朗听见了内心的这一句话,表情上做出了一丝挣扎。
他现在比任何一个信徒都清楚这一段经文背后的含义,但他不能说。
那些禁忌的知识并不允许着自己将其说出口,而自己也只能在那些禁忌中苦苦挣扎。
饱受折磨的灵魂缓缓下降,沉入了那一片海底。
等乔特布朗睁开了眼睛,他面对着身前的校长诡异地咧开了嘴。
“谢谢你,他堕落了。
现在这一具身体是我的了。”
校长见状立马脸色大变,
“哥伦比亚,你赶紧跑!”
那一轮在乔特布朗手上的弯月纹身却在这个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了一道道黑色的魔纹遍布在乔特布朗的身上。
乔特布朗的身子在经过第一次的抢救后已经慢慢失去了人类的特征,而遍布了魔纹的他此时就像是从深渊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那一双猩红的双眼中出现了六个弯月,而弯月在他的瞳孔中组成了一个不完整的圆。
他目光所至之处便开始结霜,首先受到影响的,是那些本来捆绑在他身上的魔法绳索。
双臂一挣,身上那裹了一圈又一圈的魔法绳索便成了冰粉碎裂,随之落地。
获得自由活动空间的乔特布朗张开了双臂,正打算狂笑几声。
此时的校长却挥动着手中的手杖,一圈看不见却又实际存在的薄膜包围住了乔特布朗的身体。
“噢?重力场?二十倍的重力是来给我活动筋骨的么?”
被心地黑暗所占据的乔布特朗,轻而易举地在重力场内翻了一个跟斗,随后旁若无人地舒展着全身的筋骨。
“你是谁?!你不是乔特布朗?!”
校长怒斥道,并同时将那重力场的强度加强了三倍!
“我?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而是这天命之人的身份,我看中很久了。
世人已经忘记了我是谁。
别以为你——梅林,就能阻拦我,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
乔布特朗说完了这一句话,却晕了过去。
被唤作梅林的校长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谨慎地在乔特布朗的身上添加了一层又一层的禁锢,使得哪怕是现在失去行动能力的乔特布朗也在醒来后无法动弹。
心海中,乔特布朗看到了身边的黑暗,不,那不是黑暗那么简单。
那是远比黑暗更加古老的东西。
“为什么堕落古神,月神孔斯,能够在我身上留下这种力量?”
这个疑问使得乔特布朗的神智一个激灵,随着一阵剧烈的晕眩感,他的神智重新占据了身体。
当他睁眼之时,身上却被各种乱七八糟的咒语和道具捆绑成了一个肉粽子。
他朝着仍然保持警戒的校长梅林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已经回来了。
但校长却紧锁着眉头,一点都没有放松,甚至还在往自己的身上添加更多的封印。
————
“你心底的黑暗到底是什么东西?”
校长梅林望着没有做出任何挣扎行为的乔特布朗,心中不解地思索道。
那一股远古的气息,甚至比他从神明身上所感知到的还要更加久远。
仿佛就是,来自原始,来自宇宙中心一般,那样单薄却同时包含着复杂性的力量。
同时一股深深的恶意刺激着梅林的神经,那就像是圣光经经文中所提及的原罪,却又比经文中的原罪更加恶毒。
那种恶意仿佛是一种极其强烈并且复杂的情绪:怨恨、恶毒、愤怒、不解与背叛。
各种负面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形成了这一种令校长梅林都能感受到不适的恶意。
同时在校长心中出现的,一种无力感。
尽管自己在世界上创立了能够别树一帜,能够守护一方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但面对那一种恶意自己的心底却没有任何一丝能够抵抗的意欲。
漫长的生命中,梅林已经见识过了神明的力量,甚至与超越神明的旧日支配者也交过手。
尽管与旧日支配者交手时也是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却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直达本源的惊恐。
乔布特朗身上的异变无疑是由堕落神明月神孔斯一手导致的,但梅林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怀疑。
“是不是月神孔斯这一次的出现也只是一次被更高级别的存在所设计而有意安排的?”
这一个念想在校长梅林的心中挥之不去,他似乎看到了一张庞大的蛛网,而自己已然在这筑网上无能无力地旁观着,同时等待着那一个耐心的猎手将自己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