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看向小七,只见这个半大小子此时也是一脸无所谓地打量着他宅院中的景色。
“你要是喜欢,以后攒点钱可以自己也购买一套类似的。”叶衍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
小七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整个人都兴致缺缺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招安一事拉近了叶衍与燕回的关系,陈启主动提及了小七的身世。
“小七全家得罪了刁无畏的弟弟刁无纪,被他带人打死后抛尸城西。因为没有坟茔,尸骨都被野狼叼走了。”
“而我当年因为路见不平,替小七出头教训了一下刁无纪,被刁无畏革除军身,鞭打了二十下。”
“那刁无纪呢?”
“失血过多,死了,小七算是亲手报了仇。”
“噢。”
陈启释放的是一种标志着信任的讯号,叶衍暗自思忖,这燕回总算没有白帮。
就是这故事凄惨了些。
叶衍沉默了一小会,歪着酒坛帮二人各斟满一碗酒,然后举起酒碗招呼道:
“来,解解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人都“咕嘟咕嘟”地喝完了酒,淡淡的酒气顺着喉部上涌,无形中几个人就生出不少亲近之感。
叶衍放下酒碗,擦擦嘴边的酒渍,随后拿起萝筐内的那只粉白色的角,好奇地询问了起来。
“那这只角是什么?”
这个问题看起来难住了陈启,他皱了皱眉,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陈启想了一下,还是无法组织出什么有效的语言,干脆决定用实践来说明一切。
他问道:“不知先生家中可有什么趁手的兵刃?”
“有一把铁城的短剑,你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先生看好了!”
等叶衍取来短剑,陈启低喝一声,将粉白色的短角横放在桌案上。他按剑而跽,忽然扬起剑锋,势大力沉地劈在这只短角的表面。
“当!”
室内响起了强烈的金属撞击声。
随着这一声巨响,陈启手里的剑刃足足弹起了两三尺高,险些控制不出地脱手而出。
而这只受了无妄之灾的角也是随着剑刃上附带的恐怖力道高高地跳起了一下,而后落在了地毯上。
但就在这么恐怖的巨力之下,这只看似不堪一击的神秘白角居然没有从中断裂!
等到叶衍将它从地上拾起来仔细查看时,他讶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从上面找到任何一条剑痕。
这一剑下去居然连一点细微的伤痕都没有,整只短角宛如刚被粉刷过一般完美无瑕!
叶衍双目猛地一缩。
铁城的剑的锋利程度他可是试过的,屋子西边的竹林前躺着的,十几根欲泣无泪的,足有手腕粗的竹竿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陈启也不是他这样的文弱书生,一身巨力从他臂膀上一条条虬龙般的腱子肉上就能看出几分。
想不到,似陈启这样的肌肉大汉,再配上一把锋利的铁城短剑却连在这诡异物件上留下个切痕都做不到!
惊讶之情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叶衍的脸上,他将这只角握在手心仔细端详起来。
整只短角入手极润,大而不沉,通体笔直,整体长度足有两尺之长,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角。
表面上的釉面光洁明亮,光滑的宛如细腻的白瓷,上面半均匀地分布着褐色的不规则方块纹或波浪纹,看起来密密麻麻的。
叶衍一时间吃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但等到他将视线从尖锐的角顶移动到角根时,他心里了然,这多半不是什么动物的角,而是螺壳一类的东西。
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像以前在纪录片里见到过的房角石一类的东西,但又没有房角石那么恐怖的体型。注1
螺壳的底部扣着一只封死的同心纹圆形口盖,看起来就像一只尚未撕开外部包装的平口蛋筒冰激凌。
叶衍用手沿着口盖的缝隙抠了抠,纹丝不动。
这口盖好似被完全卡死了一般。
耳边传来陈启的解释。
“这东西是打不开的,我用很多东西都撬过,而且它还不怕水火外力,可以说是无法摧毁。”
“它是我铲平了附近的一只强盗团后缴获的战利品之一,我琢磨了两年也不知道是个啥,干脆送予先生慢慢研究。”
“嗯。”
叶衍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他的好奇心已经被这件物品完全挑动起来了。
他竖起这只神秘的螺壳,尖头朝上地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举起右手轻轻地敲了敲螺壳的表面。
“咚咚。”
螺壳内部发出清脆而空洞的响声,听上去这东西还是中空的。
他又举起螺壳晃了晃,这次什么声音也没有。
叶衍的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是一只内部中空的螺壳,而且里面目前也没有装入什么东西。
他双目一凝,在心里揣测起来。
‘这东西该不会是什么史前生物遗留下来的躯壳吧?若真如此,那该是何等恐怖的生物?刀剑不可摧……’
‘可最终它还是死去了,而且在死前已经被刻意掏空地内部组织,还是在没有破坏它外壳的情况下,就好似毫无还手之力。’
‘连这样的生物都会如此憋屈地死去么?那凶手又该是何等的恐怖?这真是一件令人细思极恐的事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倒是一个刀剑无法破坏好东西,哪怕是用来防身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这口盖打开后其内部会是如何。’
空气中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
陈启和小七两个人一动不动,闭口不言,生怕一个动作、一个声音就会打断了叶衍的沉思。
叶衍忽然察觉到,室内没声音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
他不好意思地对着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的二人笑了笑,再次斟酒道:
“来,再来一碗,贺我们以后前程似锦!”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