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没有任何回应，他还是失了神般地望着天空。

秋娥皱了皱眉，略有失落，遂稍稍提高了声音，“枫儿，你怎么了？”

“啊？姨母你叫我吗？”回过神来的唐枫发现有人在唤自己，以为是秋姮。

秋娥失意更甚，但听到了总归是好的，“枫儿，是我叫你。”

唐枫道：“小……姨……”

“我不……”秋娥话道一半却生生止住，心想：罢了罢了，小姨就小姨吧，瞧枫儿这个样子，或许晚些时候告诉他才能接受得了。

于是，秋娥问道：“枫儿，你刚才是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一样？”

虽然秋娥的声音仍旧是柔和得有些生硬，但唐枫并没有过多在意，“小姨，你们知不知道《尘寰绘卷》？”

秋姮说道：“当然，那可是我们祖师婆婆的先祖写的。”

秋娥责怪地看了秋姮一眼，秋姮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唐枫问道：“那你们相不相信有其他世界的存在？”

秋娥皱着眉，“其他的世界？”

“对，一个和这个世界非常相似的世界，不过他们的修行是纳气入体，运用天地元气。”

“你的意思是，你是从那边来的？”

“嗯，方才问过你们，我的内景确实如姨母所言那样，所以这边才是我出生时所在的世界，我想应该是在识字之前不知什么原因去了那边，现在又回来了。”

秋娥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应该不假，之前有一个显赫家族从某一代开始修行方式变成了运用天地元气，那一代的某个人应该就是和你经历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没有再回去。”

唐枫有些宽慰，“您相信我？”

秋娥认真说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你，我也会相信你。”

秋姮在一旁也如是说道。

唐枫欣慰地笑了，他慢慢觉得这幽静的山谷虽然陌生，但莫名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婴儿待在襁褓里一样，好吧，应该说是冬天蜷缩在被窝里。

唐枫问道：“那两位姨母，关于其他世界的事情，你们还知道多少？”

秋娥摇了摇头，“岛中经籍对于异世界的记载仅有《尘寰绘卷》，但……”

唐枫心切地问道：“但是什么？”

秋娥说道：“禅宗普闻大师应该知晓这些事情。”她还想继续说什么，但又止住了。

“禅宗，普闻……”唐枫脸上显露出失望之色，因为整个人族都知道禅宗被梁国打压数年，硕果已无存。唐枫原本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定能找到去那个世界的方法，他想再见一见那个天天懒于修行的老头子，再看看忙于修行的同门，可如今唯一的可能都变成了不可能。

唐枫苦笑道：“小姨，您说这个有什么用啊……禅宗既灭，只有佛还活在信徒的心里。”

秋娥伸手揉了揉有些难受胸口，她见不得唐枫难过，于是把刚才咽下去的话道了出来，“禅宗没有灭，在梁越交界处的缘来湖，普闻大师和其他禅宗弟子们就在湖心的缘山岛上修行。”

唐枫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您是说禅宗小世界空域？”

秋娥点了点头，眼底也出现了一抹喜色。

禅宗小世界空域，是中土大陆最大的小世界。由于小世界不能一直与外界隔绝，所以空域每隔十二年便会在春分之日开启七天，七天后再次关闭。每次开启，中土大陆人族三国都会派人前往，因为传说预言奇书《星图》就藏在空域的某个地方一直没有被人找到，书中记载了中土大陆的历史发展趋势，换言之就是说哪个国家最终实现大一统。

唐枫大喜，他清楚空域限制外人的境界必须不超过通灵境，两年后的春天便是空域再次开启的时间，他有十足的信心在两年内到达那个境界，届时越国定会派无崖门弟子前往，他也必会被安排入伍。

唐枫欣喜，秋娥却感到忧虑，“枫儿，你该不会想去空域吧？”

“当然，我想问问大师，看看他是否知晓去另一个世界的法子。”唐枫瞧着秋娥紧蹙的秀眉，只道她是以为自己一去不回，遂解释道：“我只是想再见一面与我相处了十多年的人而已，不会不回来的。”

但秋娥并不只有这个意思，“枫儿，空域限制外人的境界必须不超过通灵境，而普闻大师在空域中的幻境小西天里，你若没有突破冲盈境是出不来的。”

心情由云端再次跌入谷底，唐枫又陷入了失望，他不怕幻境会有什么凶险，他只是觉得自己在两年内不太可能达到随时都能踏入冲盈境的修为，而十四年太长了，足以冲淡很多情感，到那时再回去探望故人，心里还会产生那些情绪吗？

唉，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容易消沉，再说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再问问自己的身世就回去努力修行吧，时间可不等人。唐枫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遂挤出一抹笑意，“二位姨母，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还活着吗？”

“这个嘛……”秋姮欲言又止，她看了眼秋娥，希望她能把实情说出来。

最终，秋娥迟疑着摇了摇头，她虽然闭着眼睛，但秋姮知道她的心里肯定非常痛苦，只是不知秋娥为何不道出实情，明明说出来就会好受些的。

秋姮看了眼带着些许期待的唐枫，心想：或许小娥是怕枫儿接受不了吧？

唐枫收到秋娥无声的答复，苦涩地笑了下，他想起在无崖门西山祖氏兄弟的辱骂，于是想问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以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宽慰，“那我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啊？”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等秋娥开口，秋姮便抢着说，她不愿秋娥继续骗下去，她觉得自己应该替妹妹承担一下，“尤其是你的母亲，也就是我小妹，她是全天下最好、最圣洁的人。”

唐枫确认道：“真的吗？”

秋姮笑着点了点头，“嗯。”

唐枫对此感到非常欣悦，这个答案很合意，遂拱手行礼，“谢谢，知道这些我很开心，见到两位姨母也很开心，不过我毕竟刚回来，对于这个世界的师父以及师兄师姐们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那个世界上，所以就先告辞了，过一阵子我会来看你们的。”

秋姮叹了口气，她猜到唐枫在问完身世后会提出离开，尽管有些舍不得，但考虑到自己的妹妹她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可她没想到秋娥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不许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