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福利院里并没有第一次见到时她所以为的那么美好,相反,所有阴暗晦涩的恶念都光明正大地隐在了这个本该铭刻着善念的地方。
每到周六,孔院长会让所有的孩子洗好澡,穿上好看的衣服,然后进入福利院最南侧的一栋二层小楼里,等在房间里去和那些慈善家聊天,那些慈善家们几乎每周都会来,然后在小楼里待上大半天,星子爬上树梢的时候,他们才会四散离去。
那些慈善家们总是会穿着一身正装,戴着黑色的面具,而且总是身高体壮的男人。
她有觉得疑惑过,但那些和慈善家们聊过天的孩子隔天总会得到一套新衣服,或者一盒水蜜桃味儿的白巧克力,有些孩子甚至会直接被领养走,不用再日日忍饥挨饿时,她就只剩下羡慕了。
但章田却从来不让她跟着去洗澡换衣服,而是多次告诫她一定不要听院长的话,不要单独跟院长待在一起,更不要去那栋楼里。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有一次,她和章田意外撞见孔院长把刚来的一个小女孩拉到了房间里,用白巧克引诱女孩抚摸只有异性才有的生理构造。
她当时就藏在房间对角的花坛后面,章田压着她的头,不想让她看见,但在郁郁葱葱的花朵和绿叶之间,她还是看见了滴滴答答溅在地面上的猩红色液体,和孔院长发了疯似的耸动不停的背。
她已经有了性别意识,她终于知道,那个白日里总是面目慈祥的中年男人此刻在做的是件多么猪狗不如的事情。
可是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沉默地低下了头,任由章田捂着她的双眼,然后趁着房间里一片混乱的时候把她拖回了房间。
第二天她再没见过那个女孩,跟昨天夜里完全不同的一个孔院长说,她被人领养了,去享福了。
她从始至终保持沉默,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四周明明很安静,她却总是能听见那个女孩的哭喊声。
从那之后,她的夜晚再没有完整过,再没有安静过,直到有一天,这个福利院被人举报。她和章田主动做了证人,这个罪恶的乐园从此消失,掩盖在记忆里。
她记得当年那件事儿闹得很大,孔昌志也被判了死刑,可是,如果他已经死了,那照片上的人又是谁呢?
甘茹看了眼沙发上喝的烂醉如泥的言淞,小声地问了句,“他这么醉,我现在去问他话他能答得出来吗?”
“试试。”
章田走到他旁边,踢了一脚,把人弄醒,“喂,言导,”她把手机放到人眼前,“这人是谁还记得么?”
似乎真的是喝醉了,他手指晃了晃,眼睛眯了又眯,半天才终于聚焦到那人脸上,“卫...卫家文啊!”
怎么会,他姓卫?
“那,你还记得这张照片你们什么时候拍的吗?”甘茹赶紧追问。
“对对,还有在哪里拍的,周围都有谁?”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他身边的人跟当年戴面具的那群人也脱不了干系。
“他...三爷的...”两个人在这里急了半天,对方也没能说明白这人是谁。
章田看了看昏睡过去的言淞,有点气急败坏地朝着他又踹了一脚,“真不该想着从醉鬼嘴里套出点啥来。”
“没事儿,最起码知道了那人是跟在三爷后面的,”顿了顿,甘茹想到了三爷的身份也未定,觉得这事儿是很棘手了,“也不知道这个三爷究竟是哪个三爷。”
成为余家少奶奶之后,她也陪余之宽去过几次晚宴,尊称“三爷”的还真不少,她知道的就有关家三爷关历、吴家三爷吴志坤、刘家三爷刘伦成。
“是吴三爷。”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甘茹转身看去,发现来人正是自己现在的合法老公,余之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