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明挂了电话,再进入会议室精神却不怎么能够集中,几个主管对公司下个季度的发展提出了想法,他却没有听进去几句话。
他突然起身,让正在发言的主管顿时噤了声,他只是交代付言继续主持会议便离开了会议室,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就去了公司。
直到上了车,车子已经开出去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急迫,听她软软濡濡的声音说“想他”“等他”,他就不受控制的走了出来。
不过,他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告诉自己,她毕竟是他孩子的母亲,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他的孩子,她这次险些流产,他必须稳住她,哄着她,让她好好安胎。
白梓离也没想到刚挂了电话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到了。
“老公,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不是在开会吗?”
“开完了。”江司明将车钥匙扔在桌上,在她床边坐下:“冯嫂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哦,冯嫂回家给我做饭去了,她说外面的饭没有营养,我现在必须好好补身子才行。”
江司明点了点头,两个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老公,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白梓离说着,突然哽咽了起来,眼泪也哗啦啦的掉,一点预兆都没有。
江司明一怔,看她突然这样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抬手去拭她眼角的泪:“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又笨手笨脚的了,差点害的宝宝没了,你肯定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昨晚你才没有在医院里陪着我。”
江司明用指腹给她擦着眼泪,发现怎么擦都擦不完,她眼泪有决堤的预兆,轻叹一声,翻身上床将她揽在怀里,轻声的哄着:“别哭了,我没有生气。”
“你肯定有!”她抓着他胸前的衬衫,哭的委屈极了,可在他看来,这委屈里怎么更多的是对他的控诉?
他低头去问她泪湿的眼角,妥协的哄到:“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好吗?”
“不好,我才不要勉强你。”白梓离瓮声瓮气的说道,分明现在生气的是她。
江司明失笑,也不说话,就低头吻她的眼睛,她睫毛很长,又黑又细,被泪水打湿,连在一起,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因为哭过而泛起了红晕,白皙干净的小脸因为怀孕而没有化妆,却清丽分明的过分,再冷硬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正巧这时护士敲门进来给她挂吊瓶,一进门看着两人的姿势,抿着唇偷笑了一下。
白梓离脸上都是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他的衬衫上。
江司明原本想要起身,看她这动作,忍了忍,还是示意护士去另外一边给她扎。
针头刺进皮肉之中,感觉她颤了一下,他将她揽的更紧,指腹摩擦着她细腻的侧脸,像是安抚一般。
护士离开之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白梓离不是的抽噎声。
“好了,别哭了,你现在不能激动,你想要孩子再有个什么事吗?”他温声的哄着,拿纸巾给她擦了擦脸,听他这么一说,白梓离果然不敢再哭了,只是小手还是攥着他胸前的衣服,衬衫上一片褶皱。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是我的孩子,他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比谁都要更加难过的,昨晚我听到电话好像响了,我走路可能就急了,不小心才滑到的,以后我肯定会更加小心的。”
“恩。”
“老公,其实我昨晚吓坏了,我想要叫人,可是肚子疼的我都喊不出话来,我好怕宝宝会有事,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想着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我肯定不会摔倒,就算摔倒了,有你在,我也不会怕的,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我吓得大哭,可是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后来可能是太疼了我就昏过去了,老公,你昨晚去哪了,是又有应酬了吗?”
她惊魂未定的跟他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委屈又惊慌的声音将他仿佛带到了昨晚那个时间。
尤其是听到她倒在地上,疼的喊不出话来时,他突然有种恐惧感,不由得想,如果冯嫂没有上去看看,如果昨晚没有人发现她,那她跟孩子会怎么样?
眼前突然出现她满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女人抱紧。
他不敢去想那种可能。
白梓离冷眼看着他脸上出现的不明显的惊慌,她就是要让他害怕,要让他感同身受,要让他体会到她昨晚的痛苦和无助。
“老公,你昨晚是去应酬了吗?”她低声的又问了一遍。
昨晚,那个时候,他正跟白梓颜在他们过去住过的别墅,跟安琳秀在讨论她孩子的去向。
江司明突然有种愧疚的感觉,将她搂紧,僵硬的点了点头。
白梓离在心里冷哼,看他面不改色的跟她撒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被他玩弄了这么长时间而不自知,原来他真是个演戏的高手。
如今,她也是了。
努力的隐忍着心里越烧越盛的愤怒和跟他亲近时的厌恶,她只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为了孩子,为了能够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的逃离他,她只能选择继续演戏下去。
“哦。”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又说了一句埋怨的话:“你也不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姐姐昨晚也有应酬,你们都好忙。”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江司明越听越觉得愧疚,看她靠在自己怀里,对自己绝对信赖的模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最近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有这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他知道她大体上是无辜的,除了是白安勋的女儿之外,她没有做过任何的错事,他那么做对她其实很残忍,他不是没有良知,可……
他也有他的被逼无奈,他不能对不起自己死去的父母,他们之间即便是有了这个孩子,但更多的还是解不开的仇恨。
他可以做到不去恨她,不将对白安勋的恨转移到她的身上,但更多的可能就没有办法做到了,就算他不恨她,但阿姨不会放过她,所以按照阿姨的安排也许对她是残忍的,但也是最好的。
“老公,宝宝还会不会有事?我觉得他今天胎动都少了。”白梓离有些担心,拉着他宽厚的大手覆在小腹之上。
江司明来之前已经跟医生确认过了,虽然昨晚差点流产,但宝宝没有事。
感受着掌心下不时传来的力度,他眉眼之间有着将为人父的喜悦和兴奋,那柔和的样子竟让她怀疑,那个无情冷漠满是阴谋的男人真的跟眼前这个连眉眼间都是慈爱温和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吗?
他宽厚的掌心明明温热无比,覆在她的小腹上,她却只感到了冰冷。
以前她就是被他这种伪装所欺骗了,可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再看他,不过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医生说了宝宝没事,经过昨晚他跟你一样虚弱,你都只能在床上躺着,他那么虚弱,今天自然也要消停一点了。”江司明出声哄着她:“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我帮你看着吊瓶。”
“你要走了吗?”白梓离有些急的问。
“我不走,我在这陪着你,睡吧。”
白梓离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闭着眼假寐,小手却仍旧攥紧他胸前的衬衫。
看着她这生怕他离开的动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对他真的很依赖。
她应该是真的困了,过了一会,呼吸就均匀了起来,他微微一动,她眉头就蹙了起来,有醒来的预兆。
江司明就不敢动了,只能支着胳膊侧身躺在床边,医院是单人病床,她躺着占据了大半,他只有躺在床沿上,不一会,整条胳膊都麻了,接着半个身子也都麻了。
白梓离其实刚开始并没有睡着,她能够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她知道他这样的姿势肯定很难受,但对他宁愿自己半个身子发麻也不愿影响她休息的做法只觉得可笑。
这里没有外人,她又已经睡着了,他这样是做给谁看?难道是演戏演上瘾了,连他自己都骗到了?
还真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贝了?
白梓离后来是真的睡着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都不想让他好过,攥着他衬衫的手哪怕是真的睡着了也没有松开。
冯嫂回来时就看到江司明半个身子都控在外面,一条腿踮着脚尖踩在地上,侧躺的姿势别扭而难受。
“先生,隔壁有张床,你去躺一会吧。”
江司明摇了摇头,示意她小点声,只是稍微的动了动,看到床上的女人眉头蹙起来顿时僵住了,老老实实的呆着,一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小腹上,跟天下所有即将为人父的男人一样,眼神里充满里慈爱。
冯嫂将午饭放在桌上,不敢打扰他们,远远的坐在沙发上,有些复杂的看着江司明小心翼翼的模样。
要说他在乎白梓离的话,他跟白梓颜的那些事情她也不是不知道,要说他不在乎的话,他有时对白梓离也实在是好。
她弄不明白江司明的想法,只觉得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而且很快会有一个小生命的降临,白梓离这样好的姑娘。
越想越觉得那个白梓颜不是个东西,背地里勾引自己亲妹妹的男人,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可她虽看不过,但毕竟只是个佣人,有些话也不敢多说。
白梓离睡了两个多小时才醒过来,吊瓶早就打完了,护士什么时候过来拔掉的她都不知道。
她一松手,江司明撑着床起身,整条胳膊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伸手握了握,都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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