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浅唇角弯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没有替他把袖子再拉下来，放开他的胳膊。

男孩收回手，立刻就想把袖子拉下挡住咬痕，被梁浅伸手拦住了。

“就这么挽着，热。”

男孩看着她，袖子拉不下去，原本就通红的眼睛急得更加泫然欲泣。

梁浅觉得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江……江瑜安。”男孩小心翼翼地开口回道。

“多大了？”

“……九岁。”

九岁？梁浅有些诧异。

九岁的话还没到她胸口，那是真的有点矮，营养不良啊。

看着他这张过于稚嫩的脸，梁浅的声音不由得放柔了些，“家里还有亲人么？”

“没……”

话没说完，江瑜安脸上突然又挂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姐姐，你不会是想把我给卖了吧？不行的，我会变成怪物咬人的……”

“噗”，梁浅看着他害怕又认真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声，嘴角的弧度很浅，却足够惊艳。

江瑜安呆住了，下一秒回过神来，涨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江瑜安？”梁浅微笑着唤他。

“嗯。”

江瑜安立刻小声地应了一声。

“家里没有能照顾你的亲人了？”

江瑜安表情瞬间黯然，情绪低落，“嗯，没有了。”

他的爸爸妈妈在外地打工五六年了，过年也没回来过，如今更是不知去向。

他从小就跟着奶奶长大，但是奶奶五天前突然发了疯，除了咬了他，还跑出去咬了好多人。

而且，不只有他的奶奶，村里好多人都疯了到处咬人。

一两天后，那些被他们咬过的人也陆陆续续出现了相同的症状。村民们因为害怕，把这些人和被咬了的人都关在了房间里锁死，他也被发现被咬了，要被一起关起来。

因为害怕，他晚上偷偷从后门翻了出去，藏到了离村子比较远的田地里，这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想跟我走么？”

梁浅打断他的思绪。

“？！”

江瑜安猛然抬头瞪大眼睛看向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想么？”怕他没听清，梁浅又问了一遍。

江瑜安再次挂上泫然欲泣的表情，这次是被感动的。

只是，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眼在一瞬间的明亮后又暗了下去，低落道：“我会变成怪……”

“你不会。”

梁浅打断他，懒得再安慰他，这次直接转身走了。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没多少善心，也没多少耐心。不过是这孩子恰好激起了她那么点善心，加上又长得顺她的眼，性子也还蛮讨喜，便随口一问，若是不愿她也不会再劝。

若是愿意，她也只是顺路把他带去B市基地给他一条生路而已，未来的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她不会养着他。

江瑜安愣在原地。

呃……再次泫然欲泣，这次是被伤心的……

但是下一秒就听见梁浅道：

“快点，想就跟上来，不想就算了，自己回沟里蹲着。”

她的语气虽然近乎冷漠，听在他耳里却比烈阳还要暖。

他回头看了一眼熟悉的村庄，看着那间被其他楼房遮住、只露出一个屋脚的青黛瓦房，眼眶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