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不同的是,这次再没听见男人的声音。
姜嫤眉头微皱。
该不会受伤了吧?
姜嫤正担心,总算,电话那头又重新传来姜嫤的声音。
“姜姐,你,你要来我家?”
“不方便吗?”
“方便的,方便的!就是……我是跟我哥一起住的。姜姐你要是过来的话,我哥也在。不知道姜姐你介不介……”
“不介意”。
姜嫤干脆利落地道。
她不介意。
她当然不会介意。
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到那人,又怎么会介意?
趁着小孩儿还有些蒙,姜嫤对季清迟道,“小清迟,把你家的定位发我。”
姜嫤对着镜子,洗了洗脸,然后换了一件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再画了个淡淡的妆。
沈柏舟好酒,尤其喜欢红酒。
还在家里专门设计了一个地下酒窖,用来收藏全世界各地顶级的名酒。
当初购买这栋别墅是沈柏舟付的钱,装修团队也都是沈柏舟找的。
姜嫤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这些年只要有机会,就会留意各大拍卖行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拍到几支合心意的红酒,拍来送给沈柏舟好给对方一个惊喜。
名酒收藏这一行水深得很,在认识沈柏舟之前,姜嫤对红酒又只是懂个皮毛,一开始没少交学费。
近年来的几次出手,倒是没怎么失过手,经常会有名酒收藏爱好者打电话过来,委婉地询问她能不能割爱。
姜嫤一并拒绝了。
那些酒,都是她打算送给沈柏舟的惊喜,怎么可能割爱?
出再多的钱她都没有动摇过。
那时,姜嫤还计划着,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两个刚好都得了空,两人就一起来到酒窖,选一支彼此都中意的红酒,就那样盘腿席地坐在后院的木地板上,或看日升月落,或听雨落屋檐。
这几年,沈柏舟的事业如日中天。
除却酒窖刚落成的那一天,后来他们竟一次都没有一起来过这里。
从口袋里取出白色的手套戴上,姜嫤抬手,从酒架上,半点不带心疼地选了最贵的两支,出了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姜嫤幼时第一次读到这个歇后语故事的时候,心里头是不屑的。
得有多蠢,才会被蛇咬过一次,在仅仅只是看到没有任何生命力的井绳都感到害怕的地步。
当一坐进驾驶室,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发抖,额头冒汗,心悸,右手颤抖地连车钥匙都插不进去的时候,姜嫤才发现,蠢的人不是那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农夫,真正蠢的人是她。
握着车把的骨节泛白、用力,姜嫤咬牙,脸色苍白地推开驾驶室的门。
一只手撑在车门上,姜嫤粗喘着气。
她以魂魄的形态在世间太久。
久到,就连那场夺去她性命的车祸在她的记忆里都模糊了。
可这副灵魂还记得。
姜嫤疲怠地闭了闭眼。
她不能爽约。
如果她现在打电话说不过去了,以那人的性子定然不会怪她。
但是,会失望吧?
姜嫤在电话里头几句失意的话,惹得陆大影帝失手摔了手中的茶杯。
那一句说要来找季清迟喝酒,更是令在倒茶的陆珩之碰翻了茶壶,连带整套六位数的冰裂茶具都跟着遭了殃。
“叮铃——叮铃——”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季清迟还在吭哧吭哧地卷着被茶水弄污的地毯。
没法子,他哥自从知道姜姐要来,整个人就只能用三魂不见了七魄来形容。
在陆珩之连一点防护措施都没做的情况下,就动手去收拾地上的陶瓷碎片的时候,季清迟是真的怕了。
他打发他哥在边上坐着,自己在那儿任劳任怨地收拾残局。
就这样,他哥却在中途丢下他,一个人上楼回房去了,也不知道在楼上倒腾些什么。
客厅里只有季清迟一个人辛勤的身影。
陶瓷碎片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就剩把地毯给扔洗衣机里洗就成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可把季小公子给累得够呛。
“肯定是姜姐来了!”
听见门铃声,季清迟放下卷到一半的地毯,起身前去开门。
“小迟,等一下。”
二楼走廊上的陆珩之叫住前去开门的季清迟。
季清迟困惑地转过头,然后就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哥一身灰色打底衬衫,深色西装、西裤,单手插兜地从楼上缓缓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