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顾母诧异开口。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爱安安。”
顾母看着瘫在地上的儿子,心中大痛,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着儿子的脸庞:“可妈妈爱你,所以妈妈不能任由你这样下去,原谅妈妈好吗?”
顾延宸蹙着眉轻哼一声,痛苦地捂着腹部,开口恳求顾母:“能不能把安安的骨灰给我?”
“好,妈妈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把安安的骨灰给你。”
“什么事?”
“去新异洲,解蛊虫。”
“......好。”顾延宸认命般闭上眼睛。
新异洲?蛊虫?
他们母子间的对话她怎么听不懂?裴安安愣在一旁。
刚刚的一场生死诀别大戏,她全看在了眼里。
好几次,眼泪夺眶而出。
好不容易,顾延宸平静了,她也平静了。
可是,他们母子间的对话,她怎么不懂什么意思?
新异洲?有这个地方吗?
蛊虫?是什么东西?
顾延宸中了蛊虫?裴安安视线落在他流血的腹部上,若有所思。
那厢,顾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黑衣人吩咐道:“你们快叫医生来给宸儿包扎伤口,快去!”
随后,她扶着顾延宸起身,心疼道:“宸儿,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刚做过手术,伤口还没有愈合,不可以乱动的,是不是很疼?”
“不疼。”顾延宸颓废地被扶到床上躺好,沾满干枯血渍的右手覆在心口处,声音颤抖地开口:“我只是,心很疼。”
顾母沉默了,这是顾延宸一个人的事,谁也帮不了他,他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良久,顾延宸哭出了声:“妈,我的心疼得快要死掉了。”
顾母红了眼眶,上前轻轻环抱住儿子,轻声安慰道:“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是都过去了,但是,一切冥冥之中,又重新来过。
顾延宸,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裴安安喃喃问出口,意识渐渐溃散......
脑子很痛,既晕又痛,疼到快要炸裂。
不再是飘飘忽忽的不定感,而是实实在在的痛感,浑身哪里都不对劲。
视线逐渐清明,待看清房间里的格局后,才发觉不知不觉间竟身处在了卧室中。
她,回来了?
“安安,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顾延宸!裴安安猛地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呆呆傻傻地看着顾延宸。
一时之间,不知是在梦中,还是身处现实。
她的脸色还有点苍白,喉咙干涩地开口:“顾延宸,我没有死。”
虽虚脱无力,但极其认真,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顾延宸心一慌,一把抱住裴安安,抚慰道:“没事了,安安,你没有死。”
“不,顾延宸,你听我说,我还没有死,所以你不要伤心。”
“安安,你当然没有死,昨天晚上你获救了。”
“获救?”裴安安皱眉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裴安安越是努力回想,越是脑袋一片空白,她想起的只有梦里她死后的事。
“你忘了?”顾延宸试探性地问。
“我应该记得什么?”裴安安呆愣问道。
“没什么,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你发了高烧,可把我吓坏了。”顾延宸心中一喜,用手轻轻拍了拍裴安安的后脑勺,以作抚慰。
“不,顾延宸,你听着,你说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没有死,你听到了吗?”
梦里她说她没有死,可顾延宸好像没有听见,所以她固执地想要亲耳听到顾延宸说他听见了。
否则,她不放心。
“听见了。”顾延宸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答道。
“你的肚子......”裴安安突然惊慌起来,就要动手扒开顾延宸的衣服一探究竟。
“安、安安,怎么了?”顾延宸虽被裴安安的架势吓了一跳,但也没拦她。
不知怎的,裴安安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泪水越积越多,眼看就要有了决堤的趋势。
她就这么一边忍着眼泪,一边固执地解开他的纽扣。
一时之间,顾延宸既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
哪有人哭着鼻子,还要扒他衣服的?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纽扣在她手中好像长了腿一样左扭右扭的,就是解不开。
裴安安瞬间感觉很委屈,撅着嘴哭开了:“解不开!”
她解不开他的纽扣,怎的自己到还委屈上了?顾延宸既好笑又无奈。
“呜!解不开!我看不到!顾延宸,坏人,流血了,还不看医生!坏蛋!”裴安安越说越委屈,干脆抱着顾延宸的脖子哭了起来。
顾延宸:“......”
他无奈地摊开手,任由她抱。
安安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他怎么就成了坏蛋?
裴安安继续控诉:“疯子!傻子!都不知道疼的吗?”
顾延宸:“......”他是知道疼的啊,他也是肉做的。
依旧是带着哭腔的哭诉:“身体是铁打的吗?在流血啊!笨蛋!”
顾延宸:“......”
裴安安发狠地说:“我才不是心疼你,疼死你得了!”
顾延宸:“......”你确定你的语气不是心疼?
裴安安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顾延宸、顾延宸,我后悔了!”
顾延宸毫无预兆地心一紧,沙哑着嗓音问:“后悔什么?”
“很多很多,我后悔了,顾延宸,我错了...”
“后悔什么?”顾延宸再次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从何说起。
或许很久以前她就后悔了,后悔的事太多了,多到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不知道?顾延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安安现在烧着,脑子有点不清醒,他难道也烧傻了吗?竟然想要从她的胡话中寻找一个答案。
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轻轻拍拍裴安安的后背,然后安慰道:“好了,安安,没事了。”
“嗯。”裴安安埋首在他胸前,哭到抽搐的身子渐渐平复了下来。
“乖。”
裴安安终于把在梦中没有发泄掉的脾气发泄完了,哭了一场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筋疲力尽后,又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