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具顺着河流的走向漂下来的尸体被捞了上来,跟龙套甲的尸体整整齐齐放在一起,现场寂然无声。
岸边三具尸体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服饰、样貌不一样,其他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这其实就给到一条线索,三人的死亡,是出于同一种原因。
只要找到这三人的共同点或者说交汇点,就很容易找到造成三人死亡的原因。
想到这里,余罚几人齐齐看向赵源。
“昨天跟你们分开后,我和他去到一户人家敲门,最开始没人开,后来还是我把门一脚踢开,那户人家才同意借住,这点他们可以作证。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自己一个人出去了,那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我知道的情况,就这么多。”
见众人望向自己,赵源知道他们的意思,他沉默片刻,说道。
赵源说完,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摸着脑袋突然问了六爷一句。
“六爷,你看他们的死状像不像二十年前的那几个外乡人?”
六爷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然后缓缓点头,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都回去准备准备,今晚之前将这三具尸体火化了,骨灰撒河里。”
六爷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各自散了,三具尸体由镇子里专门负责敛尸的人收敛好之后,六爷将余罚七人带回了那家面馆。
面馆里。
余罚七人坐在面馆最中间的那张方桌吃着热乎的面条。
一碗清汤挂面,汤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香油,香油上零星撒着切碎的小葱,七人那是吃的不亦乐乎,反倒是把一旁的六爷和小四看沉默了。
“你们……”
犹豫了一下,小四还是开口问道。
“你们到底是干嘛来了?”
“呲溜!”
余烬将碗里剩下的面条一口吸完,又喝一大口面汤,面条顺着面汤滑进他的食道,他打了个嗝,回应道:
“旅游啊,我们是一个旅游团的,跟大部队走散了,然后乱走来到这里……对了,老板再来一碗面。”
小四:“……”
小四嘴角抽搐几下,总感觉这个狗日的在糊弄他,但他倒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厨房又给余烬下了一碗面。
这时候,徐焱望着六爷问了一句。
“六爷,二十年前的外乡人是什么事情?”
这话一出,正在吃面的其他人动作一缓。
六爷深深看了七人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烟纸和烟丝熟练地卷好一支烟,然后点起烟吸了一口,说起了从前:
“我今年四十岁,在这个镇子待了四十年。”
六爷说到这,停了一下,吐出一口烟雾。
其他人没说话,连吃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仔细的盯着六爷看了又看。
花白的头发,如树皮般干枯皱褶的皮肤,像牛皮癣一样的老年斑……这幅模样,说是七八十岁都有人信,现在你自己说你今年才四十岁?!
众人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看着六爷。
六爷像是早已料到众人的反应,他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们镇子有古怪,不管是从外面来的还是在镇子里面出生的,只要是在镇子里过了夜,就再也出不去。
那年我二十岁,年轻气盛不信邪,再加上那年从外面来了几个年轻外乡人听说这事后,同样不信邪,这一来二去,就约定好一起出镇闯闯看。”
六爷手里掐着烟,眼神微眯,一副追忆往事的样子。
众人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六爷掐着烟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意料中的那句‘后来呢’,他只好用力吸了一口烟,再重重吐出。
有些呛鼻的烟雾扑打在一旁的小四脸上,小四反应过来,连忙接了一句。
“后来呢?”
六爷吐完那口烟,作感慨叹气状,说道。
“后来?后来就成这幅模样喽……
只要出了镇子范围,也就是出了那块写着‘水清镇’的路牌之后,整个人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急速衰老。
我当年发现的早,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衰老的时候,就及时退回了镇子,回到镇子之后,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变得跟四十岁差不多,而后二十年,持续衰老下来,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事实证明,一个优秀的听众只要掌握好在合适的时机接一句‘后来呢’,那么这个故事就很容易继续讲下去。
“六爷你是因为出了镇子之后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所以你今年真的是四十岁?!”
余烬有些惊叹地说道。
“我们昨晚在镇子上过了夜,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们也不能离开这个镇子了?”
徐焱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
“对。”
六爷点头。
刚刚还沉浸在六爷故事里面的几人顿时意识问题所在,几人对视一眼,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在六爷讲故事的这个过程中,余罚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个时候,他突然问道:
“那几个跟你一起出去的外乡人呢?”
“当时,我感觉到自己离开镇子之后开始变得衰老,我直接就退回到了镇子,而那几个外乡人当时并没有出现任何衰老的迹象。
我当时也以为镇子的古怪只针对镇子里的原住民,直到那一天,那是他们离开镇子的第七天,镇子外边的河里突然从上游漂下来几具尸体。”
“那几个外乡人的尸体?”徐焱适时插话进来,问了一句。
“没错,他们的尸体,死状跟今天这三具尸体一模一样。”
六爷点头。
面馆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滋溜……滋溜……嗝!”
面馆的安静被无情打破,众人的目光汇聚在声音的主人身上。
余烬捧着个碗,正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汤。
此时,余烬见众人都望着自己,他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将碗放下,一边用桌上的餐巾纸擦嘴一边随口道:
“二十年前,从上游漂下来的都是外乡人吧?”
六爷点头。
余烬继续说道:“那个铁什么柱,翠什么芬的,应该都是镇子里的居民吧?”
六爷继续点头。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余烬点点头,手里把玩着之前那个吃面的碗。
徐焱又问道。
“噢对了,除了不能离开镇子,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吗?比如说我们昨天傍晚来的时候,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晚上不能出门,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不能发出光亮。”
小四接话道。
“这些都没做到会发生什么事?”
赵源问道。
听到赵源的问题,余罚顿时想起昨天晚上出现在烂尾楼外面的那些黑影。
“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不过,但凡是在晚上出了门的人,出去了就再也不见回来过。”
六爷平淡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