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黑夜还没有散尽,何苓琪回到了皇宫的院子里,刚进屋里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声音。
江逸洋神态自若的坐在桌前,手中拿着茶杯上下翻转。
“江大指挥使,这可是公主寝殿,而且还是后宫,你一个男子不该来这里吧。”
江逸洋俊逸的双目一抬,何苓琪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喉咙。
“公主?何姑娘怕不是对自己太过于高估了。”
何苓琪警惕的绕到他的对面坐下,想起在朝堂上的事便言语不善道:“的确,我一个江湖人怎么能比得上锦衣卫保护的皇家公主一样个个温柔可人,娇嫩欲滴。”
话一出,何苓琪和江逸洋都是一愣。
气氛里有那么一丝的诡异,何苓琪尴尬咳嗽两声:“咳咳……我……我的意思是说江指挥使这样深夜到访,如果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江逸洋嘴角轻轻上扬一道弧度:“无妨。”
“哦……”
屋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两人都默契的不在说话。何苓琪拘谨的左看右看,最后实在受不了江逸洋时不时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开口问道:“那个……江指挥使有事吗?”
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走,一直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一会儿天亮了赫佳诺那小丫头过来看见不就更尴尬了嘛。
何苓琪在内心这么说道,目光心虚的避开对面的人。
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江逸洋这才叫目光收回放在手中空荡荡的茶杯上:“听说你上次任务失败回去之后受到了处罚?”
“怎么?江指挥使是打算嘲笑一番?”何苓琪问道。
“不是。”江逸洋拿出一瓶白玉小瓷瓶“这是上好的伤药,何姑娘不嫌弃的话就收下,怎么说任务失败有一半是我和北云枫的责任。”
何苓琪将药拿着,打量了许久放回了江逸洋身边。“无功不受禄,再说了我不是因为任务失败才受处罚,而是违抗了拂衣司的命令。”
“还有这药,我很嫌弃!对于我来说最好的伤药是酒,下次你直接拿酒来就行。”
何苓琪作势就要站起来,却被江逸洋制止:“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终于憋不住准备说了?”何苓琪狡黠一笑,眉眼之间都弯成了悬挂于星空的月牙。
何苓琪早就看出来江逸洋来找自己不是为了嘘寒问暖,毕竟她之前可是没少戏弄他,她才不会相信江逸洋会突然之间就冰释前嫌。
可是她不知道其实江逸洋送伤药其实也是此行的目的,只是碍于颜面他并没有直说。
江逸洋将药瓶收回,沉默半晌之后艰难开口说道:“我……我未过门的娘子付芊芊你知道吗?”
“嗯。”
原来所求之事是关于她的,何苓琪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她生前有没有找过你们。”
“找我们?”
“嗯”江逸洋笃定道:“付芊芊之前一直告诉我,她欠一个女孩很多东西,她想找到她把那些东西还给她,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变得很神秘,做什么事都避开了我们,有时候还会乔装打扮一番,一个人独自外出。然后……然后回来的途中她死在了江湖纷争的乱流当中,这件事也成了我不能理解的事。”
“江指挥使,你不可能单凭这一点就确定芊芊姑娘来找过拂衣司。”何苓琪回答道。
“我只知道。”江逸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布,布里小心翼翼的包裹着三枚染着鲜血的铜钱。
“这是当天芊芊身上唯一的东西。”
三枚铜钱,何苓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毕竟她再傻也不会理所应当的认为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出门身上只会带三枚铜钱。
可是在何苓琪的印象里,她根本就没有见过付芊芊,或许是拂衣司其他人接的也说不一定。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帮你查一查拂衣司其他姐妹接任务的记录。”
“多谢。”
这是江逸洋第一次这么诚恳,何苓琪好像明白了付芊芊在他的心里所占的地位。可以让一个骄傲一身厌恶江湖气息的人低头向江湖人道谢,那一定是他心里最美好的人吧。
等江逸洋走后,何苓琪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好像没有质问江逸洋为什么要在朝堂之上突然同意老妖婆的赐婚!那老妖婆一看就是故意给二王爷难堪,他作为二王爷的好友怎么也参与其中!但是想起庭若初的话,何苓琪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再追究下去也无果,再说了,这件事对自己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她顶着溯朝二王妃的身份,在宫里唬人还是很方便。
这不,歪打正着的她就抓住一个怂的要命的小太监——小陈子
“公主,你就饶了我吧!!”
“我劝你给我小声一点,要是把别人引过来小心我的拳头!”
鼻青脸肿的小陈子跪在假山背后的草地上一个劲的求饶,但是何苓琪并没有因为他的痛哭流涕忽略了他一闪而过的狡黠。
“小陈子你这是什么话?二王爷的准王妃是会吃了你嘛!只要你乖乖的配合,公主我不会为难你的,知道吗?”
小陈子慌乱的点头:“公……公主有什么要……要问小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眼前的小家伙可不想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何苓琪也并不忙着拆穿他,反正无聊配合着演演戏消磨一下时光也好。
“谢家知道吗?”
“谢……谢家?”
“当年战功赫赫,现在却衰败的谢家。”
“哦……知道,知道。”
“他家之前不是有一个青色琉璃夜光杯嘛,我想要它。”何苓琪轻描淡写道。
小陈子惊道:“姑……姑奶奶,你这么直白不……不好吧……”
何苓琪笑里藏刀说道:“没什么不好,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要是被别人发现计划落了空,我可以肯定一定以及确定的知道是你告的密,到时候可不仅仅是几拳头的事了。”
“公主……我……”
可能是今天出门没算黄历,小陈子也没想到会遇见这么耍赖的一个人。
“你最好不要欺瞒着我,如实招来最好,不然我就把你在皇宫里做的那些事告诉……嗯……告诉谁比较好呢?”何苓琪看向小陈子的身下假意的停顿道。
“别!别……我说,我如实说还不行嘛”小陈子看见何苓琪的目光不对,原本还想着撒谎先逃脱了再说可眼下要是被捅出来,十个脑袋都不够斩。
“你……你说的这谢家当年是自己不争气,自己抢着要把夜光杯交到督主的手里,借督主的手转交给太后为自己在朝廷之上某个一官半职。哪成想督主将夜光杯交上去的时候只字不提谢家,就算谢家心里再不平衡也没有胆子去触督主的眉头,所以只能自认倒霉。之后还见人就说夜光杯是被督主抢走的,说实话督主没有杀光他们谢家就已经是奇迹了,可能他们谢家也懂了这一点所以之后一直很安分的衰败下去。再说了皇宫上下的奇珍异宝,稀奇玩意儿多的数不胜数,谁会在意一个破杯子说不定早就被那个贵人给摔了,这么多年的光阴过去了,想要找到那杯子只怕是比大海捞针还难。”
何苓琪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这么一段内幕,绣眉微蹙。二大爷!这谢家居然没给自己说实话!
“那你知道最后一次见这杯子是什么时候?”
“公主,你这可问对人了”小陈子笑道:“当年我最后一次见夜光杯是在我十岁刚被送进宫里的时候,跟着当年的师父去一个贵妃的寝殿里,赐毒酒时装毒酒的杯子就是夜光杯,之后那杯子是师父亲手交到了太后的手里,在之后我就没见过那个杯子了。”
赐毒酒的贵妃?在皇宫里被赐毒酒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一杯毒酒用夜光杯装难免有点大材小用了吧。
“那个贵妃是谁?”
“我不知道。”
小陈子的话一出,何苓琪作势又要打,小陈子抱住头连忙解释道。
“我……我当时胆子小,没敢抬头看也……也没敢问。再说了,宫里秘密处死一个嫔妃又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那按你这么说最后一个拿夜光杯的人是当今太后?”
“也不是,这只是我看见的,但并不代表之后没有人见过它。”
小陈子才不想掺和到有关前朝往事的破事里去,毕竟自己都还没活够呢。
偏偏何苓琪并不这么想,经过这几日的多方打听,这小陈子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大到皇室秘闻,小到丫鬟侍卫的消息他都知道,如果能够将他收入麾下这对往后拂衣司收集皇宫消息有利而无一弊。
“小陈子,既然你也不清楚,要不……我俩一起查查?”
小陈子连连后退道:“公……公主说笑了,小陈子才活了十几年还没活够呢。”
眼珠子一打转,就如脚底下抹油飞快的脱离了何苓琪的控制。
看着慌乱的背影消失,何苓琪也不是没有收获,接下来就是按着太后这条线索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