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楚公历一零一年四月十三，楚湘王大婚，新娘是丞相府独女苏锦。

十里红妆，礼炮声响彻大街小巷，道路两旁围观了不少百姓，更显嘈杂。

苏长锦坐在喜轿里，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烦躁地掀开盖头，冲着轿外叫了一声：“月夏。”

月夏亦步亦趋地跟在轿边：“怎么了小姐？”

“还有多久到？”

月夏看她一眼，见苏长锦把盖头掀了立刻劝阻道：“小姐，快放下！这样不吉利的！”

苏长锦撇了撇嘴：“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那么啰嗦。”却还是乖乖地把盖头重新放了下去。

绣着龙凤花纹的红色绸布阻挡了她的视野，苏长锦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月夏不大不小的回答：“还有一会儿就到王府了，小姐是不是累了？”

能不累么，一大早就被宫里来的礼仪宫女抓起来梳妆打扮，光是发髻就试了好几种，更别谈衣服。全程她困得要死，眼皮都睁不开。

苏长锦没有回答月夏，她只觉得整个人有点恍惚，想睡着可是又睡不着难受得很。就这样过了一路，轿子停下，总算到了王府。

莫名的寂静。

苏长锦疑惑地问：“月夏，怎么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接我下轿？”

没有听到月夏的声音，前面隐隐约约有交谈之声，过了一会月夏才回来对她说：“小姐，王爷派人来传话，说……说拜堂就免了，小姐直接入王府。”

“哦。”苏长锦没有什么反应，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没有让她吃闭门羹就已经算很不错的了。萧亦尘到底是有多讨厌苏锦，连一个拜堂都不屑给她？

她嗤笑了一声，开口：“就这样吧，月夏。你让喜婆来背我下轿，没有新郎，跨个火盆便是。”

月夏皱起眉，显然对苏长锦如此淡定的神色有些不满：“小姐，这明摆着是在侮辱你，我们还是派人回丞相府报个信吧，太后娘娘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用，不与他拜堂更好，我本来就没打算嫁给他。”苏长锦看着自己涂了丹寇的指甲，一种接近妖的美丽。她漫不经心地说完，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月夏，“还不快去，忘了我是你主子？”

月夏心里“咯噔”一下，忙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很快就有喜婆上前来背走苏长锦，依她说的跨个火盆，连宾客都没见，便直接到了新房。

新房里鲛帩锦幔，被子是鸳鸯戏水的深红，苏长锦一身鲜红嫁衣，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屏风后的八方桌一对龙凤喜烛已经被月夏点上，衬着那两杯合卺酒略显孤单。

“月夏，你下去吧。”

烛光漫过红色纱帐，绣上主仆二人的剪影，一坐，一站。月夏看着苏长锦摘下红盖头，没有再阻止她，只咬了嘴唇问：“小姐，奴婢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小姐不高兴了？”

“没有，傻丫头。”苏长锦轻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方才说的那句话吓到了月夏。把月夏的手缓缓地包入掌心，苏长锦抬头看着她，“月夏，我想离开这里。”

“小姐，你想去哪？”

“去哪都好。”苏长锦闭了闭眼，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更不知道怎么回去。可是她不想被楚湘王妃的位子束缚住，即使身在古代也想活得自由些。“月夏，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她认真的看着月夏，一字一句地问道，眼里是小丫鬟从未见过的坚定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