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轻垂的六角亭里，微风轻拂，苏锦身着一身素色衣裙，气质温和娴静。她自顾自地擦去了眼角的湿意，声音微微带着些沙哑：“夫君，还是坐下来慢慢谈吧。”

若是换做以前，萧亦尘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拂袖而去，可现下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依言坐下。

记忆里两人似乎就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过，他对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苏锦忍不住苦笑说：“真是拖了阿锦姑娘的福，锦儿此生还能和王爷好好说回话。”

萧亦尘听她果然知晓苏长锦这个人，忙道：“她在哪里？”

苏锦却兀自失了失神，“夫君在担心她么？”

萧亦尘抿了抿唇，为自己的心急气躁感到有些懊恼，片刻后才回她：“好一出偷天换日，苏丞相打了一手好牌，本王现在确实有些担心那个小乞丐，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用意。”

苏锦愣了愣，“小乞丐？”反应过来后她微微勾起嘴唇，“夫君被骗了。”

萧亦尘眉心狠狠一跳，“什么意思？那个女人难道不是你爹找来的替身？”

苏锦摇了摇头，攥紧了手中的锦帕，轻轻道：“锦儿也不知她从哪里来，只知道有一天她突然强占了我的身体，而我对她这段时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无所知。直到那一夜，她的意识出现动荡，我的意识渐渐鲜明起来。然后，我看见了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没有忽视掉对面的人下意识攥紧了手边的瓷杯，力道之大，上好的白瓷泛起了几道裂痕。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看不懂他的心，却对每一个动作心知肚明。嘴角划开苦涩的笑意，继续开口：“她让我安心地醒过来，说这些日子都是在我身上偷来的。”

“啪”的一声，那杯子竟硬生生被萧亦尘捏了个粉碎。

苏锦大惊，连忙起身就要去看他的手，却被萧亦尘避开：“免了！”

她的身体僵了僵，终不放心，“夫君，锦儿给你上药吧。”

萧亦尘没有顾自己的手，更没有回答。“苏锦，你的意思是，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上了你的身替代你同本王成了亲？”

他冷冷抬眼，看向她愈显苍白的面孔：“鬼怪之说，你觉得本王会信么？”

“不论夫君信不信，这都是事实。苏长锦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这次她的意识消失了，锦儿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苏锦说着，有些失控地过去捧住他的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夫君，没有什么苏长锦，只有我，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妻子，锦儿以后会陪着你，一生一世都陪着你，你忘了苏长锦好不好？她就是个魂魄，我才是真的！夫君……”

萧亦尘看着那张脸，曾几何时，那个人会生气地骂他，会可怜兮兮地求他，或生气勃勃地瞪着他，或冷冰冰地想与他划清界限。他任由苏锦抓住自己的手，没有挣脱，面色阴沉如水，冷笑道：“可惜，本王爱的，就是她的魂魄。这个回答，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