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锦不懂医术，不识药草，她只知道萧亦尘的伤拖久了会发炎溃烂，把萧亦尘安顿在那座破庙后，她费了好大的力气生了一团火，昏暗的庙里有了一点光亮，那尊斑驳脱落的金色佛像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已不复慈祥，隐隐现出几分狰狞。

外面的雨没有停的迹象，苏长锦手指冰冷，抚上萧亦尘的额头，不出所料烫得惊人。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双眸紧紧闭着，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苏长锦环顾四周，在佛像底座下找到了半坛酒，闻了闻还算新鲜，应该是哪个路过的人歇脚留在这里的。她用布巾浸湿了，低下头，就着火光，小心翼翼地擦洗起他的伤口来。

萧亦尘蹙着眉，眼睛仍旧没有睁开，气若游丝地开口：“轻点。”

苏长锦指尖一颤，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

萧亦尘嘴角微勾，继续气若游丝地开口“苏长锦，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看见我这么狼狈吧。”

苏长锦用一只手抹了把眼睛，不回答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关于他的那些过往，的确，楚湘王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高高在上对别人不屑一顾的那种人，他保持着清冷矜贵的神态，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脆弱，这么狼狈。

“你不会死的。”苏长锦清洗完伤口，给他重新包扎好，拍了拍身上站起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那些人不知道被谁杀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你乖乖等着我，”她哽咽道：“我去找大夫来救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那倒不一定，你不是一心盼着跟我和离吗？”

“那不一样！”苏长锦吞下喉咙里的哽意，恶狠狠地，略带着点沙哑地说：“你死了，我就是寡妇，没人会要一个寡妇的！”

萧亦尘轻轻地笑了一声，睁开眼睛，费力地把视线投向她，果然看到她又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哭什么，你不是一向很坚强的么？若是我死了，你也是看的开的。”他把目光转向头顶，眼底眸华淡薄，“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是能让你不再鲜活的。苏长锦，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在本王的印象里，好像一直都是乐观的。若是你的贴身丫鬟要死了，你一定会哭上几哭，可本王要死了，你哭什么？”

说完这段话，他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喘息了几下。

苏长锦安静地站在那听完他说的话，用衣袖擦了擦脸，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有些颤，语气却是坚定的：“你不会死的，那么多次，你不是都扛过来了吗？”

萧亦尘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让你不要看了，胆子那么小的一个人。”

“等着我。”苏长锦留下这句话，转身冲进了雨幕里。

她心里挂念着萧亦尘，一路几乎是跑到了小镇上，因为下雨，街上的摊坊撑起了一张张油布大伞，但总归是没有天气好时热闹了。她拉了一个人打听几句，总算找到了镇上那家唯一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