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尘的那句“以身相许”让苏长锦的心跳没由来地停了一下，而后陷入一种陌生且慌乱的悸动中。但她头脑里却清清楚楚地明白，这句话不过是空口之凭。

萧亦尘的伤一养就是三个月。这期间各阶官员提着厚礼几乎把楚湘王府的门槛踩破，只不过碍于天华的阻拦，故而没有见到楚湘王本人，跟王妃客气了几句把礼物放下就走了；宫里头也派了人来，字里行间都是慰问萧亦尘的伤情，却无端端叫苏长锦品出点别的意思来，她把自己品出的意思当笑话讲给萧亦尘听：“看来这东楚离了你真是不行。几个月没上朝而已，一会儿是楚河的修河款下落不明，一会儿又是梁家水寨在闹事。明里暗里，都是想让你尽快好起来。还好你伤着了，这些事让他们自己找人烦恼去。”

萧亦尘静静听着并不反驳，末了问她：“难道你不希望本王尽快好起来？”

“额……”苏长锦愣了愣，弯起唇笑了，“当然希望了。”

萧亦尘黑如点墨的眼眸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可本王瞧着，你是不希望的。”

“……”于是苏长锦改口道：“继续这样多好啊，你平时太累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

三个月后，萧亦尘伤好，撤了医正，天华也离开了王府，而普渡寺的那位住持就像个神算子，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将将赶在萧亦尘伤好能健步行走的第二日，派一个小和尚下山来敲响了王府的大门。

无根大师让小和尚带的话大概意思是自己即将云游四方，到时不在普渡寺，不知身处何处，特此告知，若是王爷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最好抓紧。

他这一句抓紧，苏长锦不知道为何，萧亦尘就真的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在小和尚来了后的第二日、他痊愈的第三日，带了几名暗卫，第二次与苏长锦前往川芜。

苏长锦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

这次两人倒是很顺利地到了云雾山脚下。苏长锦抬眼望去，山林翠碧包裹在缥缈的白雾中，显出几分朦胧的神秘来。而那青石板阶从山脚一路蜿蜒到看不清的尽头，数不清有多少块，让人陡然生出一种天梯般的错觉。

苏长锦扭头对萧亦尘说：“……我们那边有一个红花公园，也修了这么多台阶，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

萧亦尘言简意赅：“走吧。”

他们把马车留在山脚下，一步一步、老老实实地走青石。

山树环绕，晨光明净。

走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云雾山的妙手便渐渐拨开了那层遮掩她面容的轻纱，绿意慢慢盎然，山中偶有鸟鸣，仿佛还能听见远方山泉水涧的窸窣声响。

进山的人不是很多，看得到前方的一两个点，能辨认出来是几个妇人，在缓慢地拾阶而上。

苏长锦自认为自己的的体力很好，大学时报了好几个体育项目练习，但是她明显忘了现在的这具身体太过娇弱，估摸着才走了六十来块青石阶就已经气喘吁吁了。她有些不服气，于是憋红了一张脸硬着头皮跟在萧亦尘的后面继续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