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抱抱我。”

萧亦尘站在她面前，比她低了一个台阶，倒是和她平视了。他的眼里难得出现了一点恍然神色，有些零碎记忆忽然就随着她的这句话涌入脑海，纷至沓来。

“母妃，你能不能抱抱我。”

一身素白宫装的女子笑得温柔，俯下身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眉眼弯弯道：“我们阿尘都这么大啦，还要母妃抱啊？”

小太子涨红了一张脸，“我不管，我就要母妃抱。”他仰起头，声音软软糯糯的：“母妃，我还小。”

女子弯下腰抱住他，带着花香的怀抱很温暖，拂掉太子殿下身上的一身风雪，他听到母妃在他耳边轻轻说：“阿尘要快快长大，这样就能保护母妃和你心爱的人啦。”

“心爱的人？”太子殿下那时候确实小了些，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睛，无不天真地说:“母妃，心爱的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最喜欢的人。”

“就像我喜欢纸风车，走马灯那样吗？”

“比那还要喜欢。”

“那我最喜欢母妃了。”小男孩伸出短短的小手，用力抱住母妃，信誓旦旦地说：“母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好，我等阿尘长大。”

忽然林子深处传来几声鸟啸，短促却尖利，迅速地拉回了萧亦尘的神思。苏长锦站在他面前，像极了小时候的他。

他说不清心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什么，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抱住了苏长锦。

他抱得是那样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融进骨血。

“本王确实有些舍不得你。”苏长锦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这样说道，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她颤了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抱住他。“你说，要是我真的可以回去，你是不是又变成以前那样了？”

“什么样。”

“就是对谁都爱理不理的，说话也不好听，总之欠揍得很。”

萧亦尘很短促地笑了一声，“也许。”

抱也抱了，他放开她，这时那几个妇人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估计到了山顶。时候不算早。

他看上去极自然地牵了她的手：“走吧。”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很干燥，手掌粗砺，带着厚厚一层茧。很有安全感。

两人又走了一阵，苏长锦的意识开始动摇了:九百九十级，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反正这时候，是看不到尽头的，山顶处模模糊糊的楼影倒是可以辨出一些。

萧亦尘捏了捏她的手：“走不动了？”

苏长锦不想费力气说话，只点了点头。

谁料那个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把宽阔的脊背展现给她，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上来，我背你。”

苏长锦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前方的路，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哎！”最后一个“走”字还没说出口，萧亦尘就拽了她的胳膊，扣着她的膝弯，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上了背。

苏长锦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她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下巴那还有淡青色的胡茬，他背着她，没费多少力气似的，步伐很稳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走向那个能决定苏长锦命运的地方。

他亲自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