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尘抬眼看她，“怎么，觉得本王太过绝情？”

苏长锦心底蓦然一空，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她突然想到，眼前这个人的话，也从来都是没几分真假的，譬如他对风诗雨，看似真心，实则假意。

怔愣了一会儿，她呐呐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萧亦尘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语气慢条斯理地：“……总是要让人急一急的。”

苏长锦听懂他这句话，瞪了他一眼：“我急什么？我又不急！”

萧亦尘轻笑一声，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不明情绪，也不再开口说话。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事，于是这顿饭吃得实在索然无味了些。尤其是苏长锦，她知道这么长时间来萧亦尘对风诗雨一直都是利用，却不知他这样做的目地是什么，心下十分复杂。虽说现在的日子过得还算安逸，可随着风诗雨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萧亦尘一定会有所行动的，虽然她从没问过他想做什么。

从天香楼里出来，天色正好擦黑了，很适合在汴河边放花灯。可今夜不知怎么回事，河边的人有些少了，就连长居于此的商贩都早早收了摊。

“怎么会这样？”苏长锦环顾了一圈儿，没看到几个人。她想到什么，转头去看专心致志盯着水流平缓的河面的萧亦尘，心里明白了几分，也不吭声了，跟着萧亦尘找了块较为干净的青石坐了下来。

面前就是宁静的汴河，风很温柔，苏长锦眯了眯眼睛，“喂，不是说放花灯吗？花灯呢？”

萧亦尘从怀里掏出一只做工精致小巧的花灯，先递给了苏长锦，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只。两只款式皆很简单，只是颜色不同。花灯上的笔墨干了，是提前写好的悼词。

苏长锦拿到花灯就愣了。

她以为他是来做生辰祈福的……看来他一直都介意他母妃的事。

“你也算是她的儿媳妇了，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对她说。”萧亦尘凝视着掌心里小小的花灯，眉眼似乎带了一股缱绻的温柔。

“逝者已去。”苏长锦捧着花灯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就憋出来这么一句。

萧亦尘勾唇淡淡一笑：“这话我听过很多遍，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苏长锦想了想，还真就换了个新鲜的：“……她要是知道你变成了这样，一定会担心你的。”

“她一直都在担心我。”萧亦尘手一松，花灯随着平缓的河流渐渐飘走，河面上渐渐出现了两团色彩分明的光，苏长锦放了灯，听见他这句话难得地沉默下来。

好像这是她第一次听萧亦尘说了这种表达情绪的话。她一直以为云雾山遇刺那次就是萧亦尘最脆弱的时候了，可这时她才发现不是。这个男人好像一提起他的母妃，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

也许是有相同的经历，所以苏长锦能格外感同身受些。她抿了抿唇道：“淑妃娘娘一定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不。”萧亦尘摇了摇头，他的眸光柔和，整个人似乎已经陷进了回忆当中，“她很要强，对我十分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