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规则(1 / 1)大梦自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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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先走了。”

竹取随被族人抬走不久,日向雏田漠视周遭打量过来的数道目光,向日向日足提出要求。

“你自己决定。”

日向日足神色严肃,并未作停顿,直接同意了这份要求。

若换做其他日向族人出手如此过火,他族长的身份足以让对方拿出和解的态势缓和场面,不至于如此僵硬,可当事人是雏田,不管本人同意与否,她开口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我去订菜单,待会见。”

先跟宁次打完招呼,日向雏田这才站起身,向山道方向走去,远离了诸多投注过来的视线眼光。

走在修建完好的平滑台阶上,她的身影像是泡沫般瞬间消失在原处。

苍翠竹叶染上些许秋霜,浅金的阳光投落下错落相致的阴影,竹取祭雁双手合握,碧色眼眸失去了往昔的清冷,由阴影处染上一抹晦暗。

似感知到了什么,竹取祭雁侧过身体,碧色的眼眸透出审视和警惕之色。

“好久不见,血棘大人。”

竹林中央,一道半透明的影子由虚转实,很快凝聚为日向雏田的身影。

迎着对方稍带警惕的目光,日向雏田环顾四周,微笑道“你居然没有通知竹取顺,按照情报上所说,你和她算是最有羁绊的亲人关系。”

竹取祭雁神色不变,明丽的容颜沉静如幽泉,起伏涟漪皆藏在泉底深处。

“表象都是别人眼中,真实的境况,只有自己清楚。”

她的语气如本人那般,清冷中带着些许寒意,与平日展现出来的雍容气度有些不符。

日向雏田微微颔首,算是认可竹取祭雁的解释,继而道“如果告知竹取一族,你身上的麻烦大概率会解除掉,不必拖到现在,两种人格的侵占已经到了白热化的趋势,或许只是睡觉休憩的功夫,你的躯体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了。”

不需要她提醒,从竹取祭雁的神色就能看出,对自身的处境,她很清楚。

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上的反馈很细微,但对一直精于此道的日向雏田并不算难事,尤其是在这种近距离,面对面的情况下。

“从见面到现在,竹取祭雁呈现的状态一直很平静,从未表露出该有的负面情绪,看似是她个人精神意志十分强大,实际上,这种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竹取祭雁微微抬起下巴,对雏田探究的眼光未有回避,碧色的眼眸始终清亮有神。

这样的姿态在日向雏田眼中,明显就是在传达出一种‘我很好’的状态。

“你的状态不错,但不需要一直看着我,下次表现该再自然一点。”日向雏田评价了一句,选择性忽视了对方略显僵硬的表情。

那张精心修饰的完美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如果再趁机刺激,未必不能将它彻底击碎,尤其是她的表面已经足够精致,仅是缺少实际的雕刻打磨,接触时间一长,它存在的僵硬和不自然就很明显。

“竹取顺肯定早发现了不对,至今没选择摊牌,证明她的身体已经没心力去管。”

也从侧面印证了药物发挥的效果良好,日向雏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竹取族传承悠久,至遥远的战国时代能延续至今,底蕴自然深厚,一定有能延缓致命药物发作的方法,同理,竹取祭雁身上的问题也能从族中得到解决,只是她从未向其他人透露过,恶化至今,已经很难挽回。

明知对方能直接拆穿,再伪装下去,根本毫无疑义,换作几年前竹取祭雁还能强撑矜持,她最近的精神状态早就无法提供支撑。

“两个人格已经融合在一起,除非发生奇迹,不然移除另一道人格,你自己也会逐渐精神失常,虽然你早就不正常了。”

凭借对灵的了解,就算不开启冥瞳查看,已足够应对竹取祭雁,至于预测更深入的情况,日向雏田不会管。

明丽容颜流露出一丝苦涩,竹取祭雁微拢秀发,似自嘲又似确认般道“我一直很好奇,在你看来,族长该是什么样。”

几乎在她说完的下一秒,日向雏田立刻回复“集体至上,凡事都以族群的利益衡量,尽量不要带私人观念。”

“原来,我真是特别差劲的。”竹取祭雁没有笑意得笑了笑。

她似乎疲惫了许多,唯有那双碧色的眼眸依旧清亮,如碧波秋水。

“大概情报都在上面,有不对的你可以来找我。”竹取祭雁从随身腰包中取出一卷红色的卷轴,递给雏田。

隐晦看了眼对方腰包上的金属小瓶,日向雏田神色如常接过“交易完成。”

竹取祭雁最后向雏田礼貌致意,纤瘦身影化作道道残影,飞快略过山间竹林,迅速消失。

略带猩红的眼眸映出两道彼此纠缠的人格,相互依偎着,缠绕着,在那具单薄的躯壳里面有种不协调的和谐感。

“不知道最后会塑造出什么东西来。”

想法一念闪过,日向雏田的身形淡化消失,竹林彻底恢复了沉寂。

长水镇在白日间较为冷清,处于两国边界的城镇远离繁华,人口流通复杂,在见不得光的阴影处,黑市交易盛行。

午间较盛的阳光洒向这座小镇,那座黑色建筑仍旧孤零零立在街道上,连浅金温暖的色泽都不能为它增添暖意。

“无法精准确定竹取祭雁以后的状态走向,动用冥瞳也不行,仅是观察对我负荷也太严重,用它改变那个人格不划算。”

“不像是死后形成的亡魂,这个世界的规则无法让灵变异,变成虚这种存在,连维持一段时间魂体都是问题,难道是一种特殊的血继界限?”

日向雏田坐在老式房屋的靠窗位置,原木圆桌上空荡荡的,还未开始点餐。

回想这些年的各种见闻,人格分裂的情况她遇过多次,对象大部分集中在叛忍身上,这类人被村子通缉,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出现精神异变算正常概率。

竹取祭雁身上另一道人格却并非她自己分裂出,灵魂本质不共存,却能诡异容纳进身体,仅导致精神出现问题。

“争取抓一位竹取族人解刨。”

她对源头竹取祭雁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如果情况允许,雏田想用刀剖开她的躯体检查实验。

现实严峻,却并非没有可能,她更想知道融合后的竹取祭雁出现什么变化。

面带礼貌笑容的店员拿着菜单走来,语声清脆“饮品菜品都列在上面,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翻开略薄的菜单册,日向雏田很快预览完,伸手合上。

“一份海鲜饭、鲱鱼荞麦面,两份生鱼片、炸天罗,三杯烧酒。”

店员好心提醒道“是这样,这边的烧酒原料与其他地方不同,浓度更高,容易喝醉。”

“我知道。”日向雏田没做额外表示。

察言观色是店员的强项,她拿起放置的菜单,脸上笑容礼貌而甜美“好的,祝您用餐愉快。”

菜品很快上齐,吃了几块炸天罗的功夫,宁次已然赶到餐厅并坐到对面。

先看了眼桌上菜品,日向宁次拿起筷子夹向面条“多亏你,比试很快就散了,不然还要等待更久。”

拿起烧酒,日向雏田一下喝掉半杯“有时候搅局可是有意外收获的。”

无奈看了眼自家妹妹,日向宁次摇头,坚决表示否定“歪理。”

“宁次哥哥,喝酒一下别喝太多,它用原离果作主材料,比常喝的要烈很多倍。”日向雏田提醒道。

拿起酒瓶的动作本能一顿,日向宁次改变主意,只喝了口酒水,口腔立刻被强烈的酒精味道浸满,他立刻放下酒瓶,眉头皱起。

喝酒历来作为公认的解压和娱乐方式,它在宁次的生活中却很少出场,大多时候都是雏田带他一起去酒馆。

木叶村规定未满二十岁严禁出入酒馆赌场这类场合,雏田有一万种方法和他一起进去,次数不多,仅是作为偶尔去娱乐消遣的方式。

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他的酒量自然好不到哪里。

将剩余的半杯烧酒喝完,日向雏田清透的眼眸难得显出几分狡黠,轻笑道“这种酒很好喝,就是烈了些,可惜哥哥无法享受到,还是这边的特色之一呢。”

她语调稍显俏皮,又叫来附近的店员“来杯柠檬水,不加冰。”

日向宁次不由得露出真切的笑意,注视着女孩脸上难得展露出的俏皮,情绪高兴的同时又不免怅然。

雏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处理任何事都异常的沉着冷静,鲜少有别的情绪表现,在其他人眼中她非常冷漠,近乎对所有事都仿佛看客,只在乎利益,即使深入其中也能很快找出解决方法,完美得比最精密的机器还要严谨冰冷。

作为同伴她稳定且可靠,作为敌人她残忍而不择手段,而作为妹妹,她也对自己投注了少有的真挚感情。

真希望这样的情景能维持更久,更久一点。

喝完最后一口烧酒,日向雏田放下酒杯,脸色依旧洁白如霜雪,不见丝毫醉意“黑市的交易在晚上,先去赌场捞几把,反正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被拉黑也没关系。”

日向宁次不禁面色古怪起来,犹豫片刻还是同意道“好,别赢得太过分。”

“放心,我有分寸。”扫了眼桌上的食物,日向雏田报出消费总价“总共四百三十二两。”

拿出金额后,宁次的钱包厚度立刻缩水了五分之一,不免略带诧异道“这边的物价比我想的要贵很多。”

“烧酒很昂贵,其他的比在木叶便宜。”

结账后,日向宁次又买了瓶烧酒送给雏田,在店员的问候声中离开这家餐馆。

清冷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都是来去匆忙,抱有目的性,更没有孩童在街上嬉戏玩闹。

整座小镇静得出奇,昨天宁次和日向族人们经过的时候还未感觉到异常,那时天已经暗淡下来,店前街道不时会出现孩子在一起嬉闹,餐馆赌场等地方会传来喧杂而吵闹的声音,而现在,街上空荡荡,仅有行人的脚步声和风声不时响起。

“白天这里不会有多少人出行,就算有大部分也聚集在酒馆赌场这类地方,到了晚上整个小镇才开始热闹。”日向雏田压低声音,解答了宁次的疑惑。

日向宁次脚步微顿,眉头深深皱起,小镇的不同寻常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随处笼罩着粘稠深厚的黑暗。

长水镇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

昨天赶路穿过小镇的时候行人比较多,再对比白天,好像只有到了晚上,整个镇才会有人气。

“可边界城镇的人口流通一般不会显得混乱么?”

“对,但在这里得等到晚上,如果有任务地点是在长水镇,白天尽量不要行动。”说到这,日向雏田偏过头,略有深意得补充道

“这属于规则,不需要知道原因,只有遵守。”

心中反复斟酌雏田的这句话,日向宁次没再开口询问,周围静到近乎落针可闻的地步,再小声交谈也显得较为醒耳。

问题再深入涉及到长水镇的禁忌处,不能公开谈论,又没涉及任务,再横生枝节根本没必要。

门口招牌挂着鲜明的骰盅图案,日向雏田拍了下宁次的肩膀,他们拉开门,途中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太阳西沉,碧蓝的天色很快黯然下去,微亮的繁星和一轮圆月占据在黑沉的夜空上,赌坊里初始刻意控制的音量逐渐越来越响,随着室内灯光的亮起,赌徒们不再刻意压着音量,爆发出的叫好声、惊呼声、怒骂声等交织在一起。

无数双赌到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骰盅上按着的手,仿佛择人欲弑的恶鬼。

一道叹息声在里间响起,透出浓重的疲惫“你想要令牌?”

男子套着黑色斗篷,长长的兜帽遮住了他半张脸,只能看到弧度精致的下颏和淡薄的嘴唇。

“赢的钱可以打半折。”日向雏田看向对方,神色平静。

“真是见鬼,你居然又回来了。”男子摇头无语,颇有些咬牙切齿,手中抛出一块纯黑令牌。

这代表交易成功。

日向雏田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住令牌“需要我在会上购买什么吗?”

男子没好气道“下次别来我这,去祸害其他赌场就行。”

他话音刚落,日向雏田立刻道

“下次一定。”

那张隐藏在兜帽中的脸立刻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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