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那座废弃的药园附近,此刻正站满了身穿黑衣的隐卫。
一个个冷面肃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之气,比之锦衣卫还要让人忌惮三分。
而这群黑衣人的领头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丞相府出来的北冥和西风。
两人分别站在废弃药园的屋顶上,双手抱剑,面容冷凝,似是在守卫着什么。
而在药园的地下,寒潭之中。
东方问天正**着身体浸泡的寒气森森的寒潭之中。
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那半张银制面具,只是双眸紧闭,少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发生了变化,原本让人一见就风流不羁的感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沉的孤绝。
如魔如魅般在两种气势中不停切换。
明明是浸泡在彻骨的寒潭之中,周身潭水却如同沸腾般咕咚咚冒着热气。
而男人隽绝的面部线条紧紧绷起,眉头微蹙,潭水下的双手也紧握成拳,似在隐忍着莫大的痛楚。
岸边的地上,一副画好的画像,和一只白玉药瓶静静地放在东方问天跟前。
正是北冥和西风从苏湄手中拿到的那瓶药,以及找人临摹下来的苏湄娘亲的画像。
东绝站在远处,刚毅的脸上满忐忑地看着寒潭中的东方问天。
不知道苏姑娘的药对主子还有没有用!
上次苏姑娘留下的那份药,确实能抑制主子体内的毒,但越往后药效似乎越来越见效甚微,这也是为什么在苏姑娘提出那个能治好主子的病时,主子毫不动心的原因。
主子大概是从来不相信他能活下去。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事后主子竟然让北冥去拿画像,主动帮助苏姑娘找人。
这完全不是主子的性格。
想起那日苏姑娘和主子在寒潭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那还是主子第一次愿意亲近女人……
以往不论主子体内媚毒发作得多么厉害,主子每次都是来寒潭度过,从来不曾要过一个女人!
只有苏姑娘……
东绝敏感地发觉主子似乎对苏姑娘有些不样。
于是便自作主张地让北冥也跟了过去,原是想让北冥打探一下苏姑娘的口风,看她对治好主子的病有几分把握,没想到竟然带回来了一瓶药。
想到这里,东绝暗中轻吁一口气。
虽然主子什么也没说地吃了药,但他知道,主子最忌讳他们逾越规矩。
但是——
东绝凌厉的双眸中忽然露出坚定之色,只要能治好主子的病,就算主子要处罚他,他也心甘情愿!
片刻后。
寒潭中的东方问天忽然睁开了双眸。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甫一睁开的时候,整个寒潭都荡起了一阵涟漪,黑眸流转间依旧是风流天成,但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那漆黑的眼底,似有冰蓝之色一闪而逝!
东绝看着他的眼睛,迟疑道:“主子,您……”
“无碍。”
华丽的声音带着一种陌生的沙哑。
男人“哗啦”一声,自寒潭中站起,拿起潭边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上,回眸,冷冷地看向东绝。
东绝噗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低头说道:“东绝自作主张,还请主子处罚!”
东方问天神色冰冷,“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
东绝站起身,准备转身去领罚。
“等等。”
男人却蓦然叫住他,顿了顿,没什么情绪地问道:“你说她去了皇宫?”
东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主子这是问的苏姑娘。
他立刻回道:“是,属下的人送来消息,说苏姑娘连夜去了皇宫。”
原本这事其实不用这么急着禀报。
但是自从主子让他重新盘查苏姑娘底细时,他便让人暗中密切注意着苏姑娘的动向。
没想到北冥和西风刚离开丞相府,苏姑娘就去了皇宫。
东方问天皱了皱眉头,那小女人去皇宫做什么?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东绝又说道:“还有一事,今晚楚王也去了皇宫。”
闻言,东方问天轻哼一声,嗤道:“他是去了附魔山,发现了什么急着去邀功么?”
“应当是发现了苏姑娘留在附魔山的药物。”
东绝思虑着说道:“我们的人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见主子神情毫不在意,想了想,又试探地说道:“另外,今早苏姑娘进城时遇到了御林军阻拦,是楚王放了她……”
东方问天挑眉,东绝继续说道:“苏姑娘是易容成楚王的贴身小太监喜宝进的宫,并且手中还有楚王府的令牌,似乎对楚王十分熟悉……”
“东绝,你想说什么?”
微冷的声音从那张面具下的薄唇中吐出,男人微眯着桃花眼,凉凉地睨向东绝。
东绝心中一凛,心虚地低头道:“主子,楚王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心计深机诡诈,属下只是担心苏姑娘年少无知,被、被楚王骗了!”
“呵!”
男人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扬唇道:“你倒是很关心她!”
看到这个标志性的笑容,东绝身体一僵,再次噗通一声狠狠跪在地上:“主子冤枉!属下……属下只是在替主子担心……”
“哦?”
东方问天回头,潋滟的桃花眼更加绚烂夺目,笑道:“你倒是说说,你要替本王担心什么?”
看到主子这个神情,东绝心中一颤,内心崩溃不已!
外人只道主子性情难测所以杀人如麻,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主子笑得越是开心,就代表他心里越是想杀人!
他真是脑子抽了,竟然敢大胆地试探主子的心意,现在收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主子……饶命!”
东绝虔诚地以头抵地,绝望求饶道。
北冥和西风早在东方问天醒来时,就已经到了外面,此刻见主子似乎真的动了杀心,脸色微变,立刻飞出来跪在东绝身旁,一同求饶道:“请主子看在东绝跟随主子这么多年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
东方问天眸光寒凉地扫视着下面三人,冷声拂袖:“每人去刑堂各领二十鞭,东绝五十鞭,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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