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从关山墓园后，精神恹恹的两三天。

江天城彻底的疯了。

因为受不了老婆女儿的抛弃，更加无法接受自己曾亲手害死自己的儿子。

他现在眼神偏执而可怕，嘴里只会嚷嚷一句话——不可能。

江瑶到底没有赶尽杀绝。

给江天城联系了一家高级的精神疗养院。

看在江天城给了她生命，养育了她十几年的情面上，给了江天城下半生，还算是舒适无忧的生活。

要不是因为陆星辰的治疗团队联系到了，江瑶的精神也许还要萎靡下去。

治疗团队到达陆家的时候，江瑶也很快赶了过去。

这个团队来自德国，听说对于陆星辰这样的病情，有新的医疗技术在研发。

江瑶亲自见了治疗团队的医生。

在听了治疗方案后，她稍稍放了心。

不管以后陆星辰的病情如何，至少现在可以保住他的命。

江瑶所有的作为，虽然没有取得陆家父母的原谅。

可是。

陆星辰母亲倒是没有再赶江瑶走了。

……

陆家。

江瑶扶着虚弱的陆星辰，坐在洒满阳光的小花厅。

俯身替陆星辰整理盖在腿上的毛毯。

陆星辰拉住她的手腕，星眸透出些莫测：“瑶瑶，我听说，陆伯伯他精神失常？”

江瑶在陆星辰身边坐下。

沉默的点点头。

陆星辰不说话了，神情端凝。

江瑶说：“疯了也好，这是他的报应。”

陆星辰深吸一口气，咳嗽着说：“我真的没想到，陆伯伯就是害小浔的人，他怎么下得去手？”

江瑶说：“他本来就是自私无耻的人，动手打怀孕的妈妈，出轨劈腿，做尽了渣男做的事情。在怀疑小浔不是他的儿子后，就把小浔视为他的耻辱跟污点。所以，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这话，江瑶说的非常冷漠。

仿佛谈论的不过是别人的事情。

陆星辰偏过头看江瑶。

她脸色非常难看，顿时觉得无比心疼。

江瑶不想让陆星辰担忧这件事情，勉强笑笑：“不说这件事了，过段时间，我们就要跟医疗团队去德国了，奥古医生跟我说，你的病情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陆星辰说：“我是答应了去德国治疗。可是瑶瑶，你没必要跟着。”

江瑶说：“那怎么行，看不到你变好，我不放心。”

陆星辰往沙发靠了靠，剑眉舒展。

这一次徘徊生死边缘的病情，似乎散去了陆星辰心中的诡谲凶戾。

他身上的阴暗被驱散，眼神更是风清霁月。

“我好的很啊，这次不只医疗团队，整个陆家也准备迁去德国了。”

江瑶惊讶：“陆叔叔、陆阿姨也要一起吗？”

陆星辰点头。

江瑶沉默，旋即理解。

陆家就陆星辰这一个儿子。

如今他生命垂危，陆家父母不想再离开他，也是人之常情。

陆星辰咧嘴笑笑，笑容虽然虚弱却十分灿烂：“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也不用跟我一起。”

江瑶蹙眉，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抓着陆星辰的胳膊，因为担忧与紧张，慢慢收紧。

“星辰，可是……”

陆星辰打断她的话：“瑶瑶，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更不想让你陪伴这样的我。”

他视线远望，定格在窗外开始抽芽的树枝。

语气很郑重，沉沉的。

“瑶瑶，我喜欢你了十几年。不止一次的幻想跟你从青梅竹马走到暮雪白头。如果我没有生病，我会用尽所有的手段跟心计，哪怕残忍冷酷、哪怕丧心病狂，也要排除异己，得到你。”

“可是，现在我，再没有资格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不下去。

有今天没明天的生命，脆弱的像是秋后的蝉，命折旦夕。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又怎么忍心留她在身边。

无法给长久的她承诺，无法保护心爱的女人。

这是一个男人最无力的事情。

所以，只能放手。

不仅要放手，还不能成为她的拖累。

江瑶垂下眼帘，睫毛颤着。

搁在膝上素白的手，攥的血管浮现，用尽力气。

陆星辰转过头看她，语气轻了点：“那天发生的事情，婉静都告诉我了。我妈对你说的那些话……”

江瑶抬眸，眼眶中有泪。

陆星辰说：“瑶瑶，我从来都没有怨怪过你。我的病也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自责内疚，你不欠我什么的。”

江瑶抿抿嘴巴，极力忍住哭声：“我欠你一条命呢。”

如果不是陆星辰。

她早已经死了。

小谜也根本不会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就算是降生，也是活不下来的。

陆星辰单手掩住干裂苍白的唇，咳嗽了两声：“不，那都是我自愿的。”

“我从来不后悔为你做那些事，如果再一次面临那种情况，我还是会毫无犹豫的去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瑶瑶，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

“因为，如果当时你没有撑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没有想过我的父母。可是瑶瑶……如果让我看着你去死，除非我的生命也即将终结。不管给我多少次选择的机会，我都会这么做。”

陆星辰越是这么说，江瑶越是愧疚难过。

她带着哭腔的问：“值吗？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陆星辰倏然一笑，眼神亮的很：“值得啊，因为男人要言出必行嘛。在我们小时候，我就对着太阳月亮发誓过的，要永远保护你。”

“永远。”

他强调着。

江瑶捂嘴，压抑的哭出声。

陆星辰抬手，像是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发。

“只可惜，你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嘴里吐着泡泡，还会叫我星辰哥哥，到后来就凶凶巴巴，只会直呼其名了！啧啧！”

江瑶说不出话，呜呜的哭着。

陆星辰往后靠了靠，也没有劝阻，只是让江瑶哭。

她心里太苦了。

哭出来也没什么不好。

江瑶低着头，咬着自己的手指。

像是要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光。

情绪发泄，慢慢的，她哭声小了起来。

再度抬头。

眼泪汪汪的的对陆星辰说：“那你去了德国后，我随时可以去看你，行吗？”

陆星辰顿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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