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认认真真的思考是回苏家,还是先去白家时。李青憨厚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爹一大早就进城去通知苏家了,如果顺利,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您先喝口粥,一会接妹子的人来了,您肯定没时间吃饭。”
李娘子才熬了一夜,没什么胃口,靠在床帷上,盯着苏念白,脑中一直浮现白凌的身影,说什么也不肯喝。
“要不.....让我喝了吧。”实在忍不下去的娄七睁开眼,不好意思的说道。
啃了两天的干馒头,昨晚又被烟呛得胸口疼,要不是醒来正好听见他娘俩的对话,她早就想起来喝水了。
李家娘子一听,立马唤出了声:“念白?”
娄七点头。
“青儿,快把粥端过来。”
李青端着粥本想递给母亲好喂给她喝。哪知,刚到床边,就被苏念白双手抢了过去,咕咚咕咚的吞下肚。
李青惊讶的看着她,这妹子长得柔柔弱弱,没想到行事起来挺麻利。
娄七喝完一碗,冒火的嗓子这才舒服了些。她端着空碗,对李青说:“能不能再来一碗?”
被她那双看什么都泛秋波的眼睛注视着,李青一下子恍惚了神,站在那动也不动,让娄七有些诧异,莫非这李家也穷的只吃得起一碗粥?
“傻小子,愣什么,快去再添一碗来。”李娘子瞧着自己儿子的糗样,失笑提醒着。
李青这才反应过来,忙接过碗,憨厚的说:“可以可以,念白想吃几碗都行。”他晒的微黑的面容上,一双虎目灼灼发亮。
“那就再来两碗吧。”娄七认真的说。
李家娘子见她一醒来胃口极好,十分高兴,这说明那场火没有给苏念白造成心里上的阴影,人只要吃得下去,就能活着,活着就是希望。她踢了下一旁傻笑的李青,假意嗔怪道:“还不去!”
“去,去,这就去。”李青抱着碗朝外奔去,正好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娄七见他那傻样勾起了唇角,待看清楚来人后,立马又收回了笑意,以一种不健康的娇弱病态看着来人……
那人一身蓝色立领衣袍,头上金冠差点闪瞎了她的眼睛,这得值多少钱啊!娄七心中忿忿不平,想她还挣扎在温饱线上,这人已经穿金戴银。
话说,这人是谁......?
她不免多打量几眼:身姿挺拔,眉目俊朗,怎么看也就不到弱冠之龄。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人类的年龄,就算苏文斌娶妻早,自己现在十三、四岁,苏文斌怎么说也得三十了吧,这人瞧着不像自己的便宜爹啊。
娄七很不情愿的揭开变猪时的记忆,可是一只一心求死的猪崽,能记住啥?
她想了下,放空自己,用苏念白那水汪汪的眼睛和他对视,其中感情,就由他自行体会吧。
“七妹!”裕成见苏念白清醒的看着自己,没有一丝闪躲,心中激动,连忙走上前。
这……叫她妹妹,那这是她哥?这位大哥貌似很喜欢苏念白……
娄七心中咂嘴,苏念白果然是个男见男爱,女见女厌的人。
“七妹别怕,四哥来接你回去了。”裕成来回将她打量了个遍,见身上没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
娄七点头。在裕成的搀扶下坐进了轿中。
临走之前,裕成掏出一袋银子向李家表示谢意,被李家娘子一口回绝。
娄七坐在轿中,扫视了一圈李家宅院,劝道:“这些谢意,是婶婶应得的。婶婶救了我一命,若娘亲在世,也会希望婶婶收下银两。”
其实她最想说的那句没说出口:留着给李青娶媳妇吧。
裕成听她此刻说话温婉大方,不免多探究了两眼。两人对视,苏念白没有向往常一样躲闪,他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七妹变了,喜的是七妹变得不怕他了。
娄七将裕成眼中的情绪尽收眼底,瞬间生出一种往后衣食无忧的激动,苏念白这小丫头也是的,有这么好的一颗大树在身边,怎么就不知道利用,非把自己逼成爹不疼,人人欺的地步,真是太蠢了!竟然不懂利用自己的优势,简直暴遣天物。
娄七想着又向裕成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这目光夹着她那点盘算的小心思,因此格外的做作。可在某些人眼中,却激动的挺直了背。
轿子才抬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她掀开轿门,就见满脸挂着委屈的司容,拦住了骑马的裕成……
完了……睡了一觉,她竟然忘了那个小萝卜头。昨日自己好像还说什么有她在,让他不用担心来着,结果眼看自己要飞黄腾达了,就一脚踹了......糟糠之弟?
不对,这怎么有种自己是个负心汉的感觉……
可再看司容,苍白的小脸上,一个看不清颜色的眼罩,还有满眼的幽怨,都在说自己是个负心汉!
……
“咳-”娄七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才唤了声:“四哥。”
“他是我捡来的救命恩人。”
“捡来的救命恩人?”裕成疑惑不解。
“嗯。”她点头,继续说:“那日醒来,旧宅中只有我一人,念白想着定是自己做错了事惹的爹爹和大娘不高兴,才被丢在这里。旧宅里一个人都没有,念白很怕……”
她说着低头用衣袖擦拭眼睛,再抬起来时两个眼眶红着,看着十分惹人怜。她咬着下唇,像是自我抗争了许久,才说:“在旧宅里总是会想起娘亲,就想着和娘一起去了,后来就在河边遇见了这个小叫花,是他救了我。”
裕成见她通红的双眼,心疼极了,他想将她抱在怀中,告诉她不要怕,有他在。又碍于此时人多,只能作罢。
“四哥,昨日大火,他为了救我伤了眼睛,能否带他一起回去……医治?”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裕成见她这样,心中更痛,他长臂一揽将司容捞上马背,说:“七妹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恩人,自然要好生感谢。”
说完,对着李氏辞行,起轿回苏府。
轿门一关上,娄七露出本来面目,龇牙咧嘴的揉着眼睛。方才为了彰显可怜,故意用衣袖擦疼双眼,只是这衣裙的布料太粗糙了,再加上力道没控制好,险些磨破了眼皮……真疼……
……做人怎么这么难……还是在冥界好,自己说一,冥界小鬼不敢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