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不易已经从王英口中得知郑煜的下落,知道此人去了青州城内采购一应用品,同时订下酒店客栈,准备让三位头领去青州城内观赏花灯。
此时风俗,每到元宵佳节和八月十五的中秋节,各家各户都会点放花灯,便是皇帝也会出宫与民同乐。
这青州府内,要说花灯漂亮,自然要数青州城,这个年代娱乐方式贫瘠,花灯大会便可以算的上极为隆重的一件事了,因此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有很多人涌进城里观赏各式花灯,猜灯谜,买东西,各样新奇物件都会灯会上出现,便是未出阁的大小姐,也会离开秀楼,到大街上观赏景物。
清风山的一众强盗,都是好动不好静的主,遇到这等一年一度的灯会,自然不想错过,这才让郑煜提前打好前站,到时候燕顺、王英等人便离山去城内观灯。
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居不易如何能错过?禀告了李侠客之后,便想着去青州城捉拿此人,好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李侠客对他的本领不太放心,加上也想去青州城内看上一看,当下便安排牛皋在山上训练小兵,列下严苛的纪律,不准打家劫舍,不准拿群众一针一线,凡事必须听从吩咐,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牛皋是一个实诚人,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天生就是带兵的材料,将李侠客的吩咐做的一丝不苟,谁敢违反纪律,便是一顿暴打。
这些喽啰都是散漫惯了的人,被牛皋一番训练,当天便偷偷跑了一波,第二天又跑了一波,跑的人牛皋也不阻拦,只有想要偷窃财物的家伙,才会一枪戳死。
如此过了几天,整个清风山上也就剩下了五十多个人。
牛皋大为沮丧,对李侠客道:“老师,这人也太少了,这样忒也没意思!”
李侠客笑道:“兵贵精不贵多,若是这五十来人每一个人都能有你三成本领,别说这清风山,便是整个青州也装不下你们!你暂且在这忍耐,你们人少,这山上的财物粮食足够你们受用一两年的。”
正在说话时,便听到山下有人喝道:“李先生在不在?牛皋兄弟可在?快来救我!”
李侠客耳朵动了动,惊讶道:“这是铁生的声音啊,这头陀惹了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慌张?嗯?山下有人马,还有不少,至少五六百人,好家伙,这是怎么回事?”
他吩咐牛皋与居不易:“你们下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领命,拽了兵器,带着十来个小喽啰,往山下去了。
片刻之后,喊杀声大震,人叫马嘶,山下乱成一团。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脚步声响起,牛皋提着一名将军来到了李侠客身前,跪地道:“老师,这个人领兵来抓铁生大师,被我擒住了!”
李侠客好笑的看了看眼前的铁甲将军,又看了看一身血迹狼狈不堪的大头陀铁生:“这是怎么回事?”
铁生唇干舌燥,先去厨房喝了一瓢水之后,方才对李侠客禀告道:“不瞒先生,我这次来清风山的路上,闻听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为人昏庸,是个贪官,因此便想潜入其家杀掉此人,也算是为治下百姓出了一口鸟气,不曾想这慕容彦达家里有好几个虞候护卫,小人非但没能杀掉此人,反倒差点被抓,是我拼命抢了一匹战马,从青州城内闯了出来。”
他说到这里,看向被牛皋抓住的那铁甲将军一眼,嘿嘿笑了笑,道:“然后我就被此人领着一群官兵追了一路,我与他较量了几次,每当杀退他时,后面的官兵便涌上来围殴于我,因此不得不逃走。其实我若真的想逃,这些人决计抓不住我,只是我想这清风山定然缺少辎重,不如把这些兵马引到清风山,让先生将他们收了,也算是小人送来的一份贺礼。”
牛皋道:“你这贺礼,最后却得我来收拾!你这头陀忒不是东西!”
李侠客深深看了铁生一眼,淡淡道:“铁生,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啊!”
铁生被李侠客看的浑身一颤,叩头道:“先生息怒,这次是我鲁莽了,只想着先生神威无敌,却有点擅自做主了!”
李侠客不语,伸出食指在面前的石桌上轻轻敲了几下,每敲一下,青石桌面上便有碎石坠落,在空中还未坠地,便爆散成一团粉雾,片刻之间,整个石桌已经成了一团齑粉。
整个现场安静了下来,铁生额头汗水不住滚落下来,将眼睛都淹了,便是被牛皋提在手中的铁甲将军也吓的不敢吱声了。
“不要再有下一次!”
李侠客看向铁生道:“这次就算了!”
铁生低头道:“是是是,下次绝不敢了!”
李侠客不再理会这个头陀,看向牛皋手中的铁甲将军,问道:“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牛皋见师父询问,当下便将此人扔在地上,喝道:“老师问你话呢,你好好回答!”
这铁甲将军有三十来岁年龄,相貌端方,身躯长大,长得倒是颇为威猛,此时被牛皋放下之后,当即整理了一下铁甲,对李侠客施礼道:“这位先生,小人乃是青州兵马都监,姓黄,草字一个信字。有好事的朋友,给我起了个诨号,叫做镇三山,其实言过其实,非我本意。”
李侠客眉毛挑了挑,笑道:“好大的口气!这青州三山,二龙山、桃花山、清风山、你能镇得住哪一个?”
黄信点头道:“是是是,这是外人给小人起的,却不是我的本意!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小人先前也曾跟清风山上的三个头领交过手,却从未见过先生这等人物。”
李侠客懒得与此人废话,摆手道:“我今天不杀你,你回去吧!告诉慕容彦达,这清风山我还有用,权且住上一段时间,我不惹他,他也不要惹我!”
黄信见李侠客不杀自己,登时放下心来,单膝跪地,感谢道:“只是不知先生等人怎么称呼?小人若是回禀知府大人,也得有个说法。”
居不易喝道:“姓黄的,好教你得知,这是我老师李侠客!我是他的徒弟居不易,抓你的是我师弟牛皋!”
黄信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李侠客?哪个李侠客?”
牛皋道:“普天下还有几个李侠客?”
黄信整个身子都在颤,抬眼看向李侠客,道:“天打雷劈……不是,晴空霹雳,天王老子李侠客?大闹东京斩杀高太尉的李侠客?”
李侠客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嗯,对了!你且稍等!”
他让居不易取出纸笔,将郑煜的样子画了出来,递给黄信:“这是原来清风山上的四头领郑煜郑志芳,我们杀了其中三个,这第四个逃走了,你回城之后,把他抓住杀了便是,这也算是你的一个功劳。”
黄信战战兢兢的接过画纸,不敢看李侠客的样子,道:“李先生,您……准备常驻清风山么?”
牛皋喝道:“怎么?你还想率兵来打么?”
黄信急忙道:“绝不敢如此!我只是想着回去给我们大人提个醒,好有个应对之法。”
他谢过李侠客不杀之恩,临走之时道:“李先生,小人此番回去,会称病不起,但是我的老师霹雳火秦明性如烈火,怕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若是冲撞了先生,还请手下留情,不要坏他性命,小人在这里给您叩头了!”
他说到这里,对着李侠客不住磕头,砰砰有声。
“霹雳火秦明啊?”
李侠客笑道:“我还真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