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玄开车来到顾明澜家的时候江雪正在辅导顾容学习，顾明澜带着他进了书房，顾明澜一进书房就把柜子里的档案袋拿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明玄，这次可能有点麻烦，它涉及到原来我们一直在调查一起走私毒品的案件，这个案件的水很深危害也很大。这个档案资料原本也是机密，你既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我拿给你看也未尝不可。”

顾明玄默然的伸手接过档案袋打开看，顷刻神色就凝重起来，“我知道，我会绝对保密的。”

顾明玄原以为这最多只是一场毒品交易事件，但当他看了档案后，才了解这是一起全国重大毒品案件，里面牵扯的人竟然有一个毒枭老大张旭。

档案里记载这个案件从两年前就已经着手调查，本来进展方面都很顺利，但很不幸卧底的警察被发现后将其残忍杀害，随着那个警察的死去这一条线索就就彻底断了，案件沉于水底。

“事实上这个案子因为线索断开而被暂时压积了，但在你让我调查张林的时候竟然又出现了一条新的线索，在昨天的时候我们重新整理了以前全部的资料线索，准备重新启动。毕竟这颗毒瘤不拔总是个祸害，不能让我们的同事白白牺牲，也不能让他们继续危害社会。”顾明澜道。

“意思是你从张林的身上发现了他和这个集团有瓜葛？”顾明玄问。

顾明澜点头，“对，就是他。就从最开始来说我也只是把他当做普通的跟踪者，可在昨天再一次探查中我发现他与制毒集团有瓜葛，且关系还不浅。今天又听你说他参与交易我就更加确定他在里面的作用不小。”

“这一次他们的交易被我打断，张林的交易的箱子里全是废纸，说明这个张林并不打算真的交易。他打算黑吃黑，真正的东西还在他手里。你们得抓紧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否则我怕他逃不了多久就会被对方发现。”顾明玄道。

这个张林竟然敢势单力薄的去挑战吃大，看来他很有冒险精神胆子也很大。肯定是准备了后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现在这一逃脱想要找到他怕是不容易。

“关于他，我们这边正在紧急的搜索，一旦有发现会立马进行抓捕将其保护起来。”顾明澜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大袋的照片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在他住所发现的，你看看。”

当顾明玄在看到桌上的照片时，脸色蓦然沉下，双眸里如同翻卷着暴风雨。因为桌面上的照片里全部都是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云琅。

顾明玄忍着满腔的涛涛怒火，将所有照片一张张的查看，这里面的照片全都是尾随偷拍的，有云琅坐在客厅的喝茶的照片，有她坐在车里的照片，还有餐厅吃饭甚至还有她在卧室换衣服的照片。虽然只是换外套，这足以让顾明玄有杀了他的心。

顾明玄很后悔，昨晚在抓到他的时候就应该先狠狠的教训一番。

这里面的每张照片都有日期，从日期来看差不多是从一年前就开始偷拍的，最新的一次是截止到她搬家后，整打照片近乎一百多张。

所以那次的事情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这一次他又查到了云琅的新住址，准备新一轮的动作。如果不是自己昨晚出现，那他会不会又所行动？

想到这里，顾明玄后背泛起冷汗。

江雪端着两杯咖啡放在桌上，见他们谈事情又折了出去。

顾明玄看完所有的照片，又把照片装回袋子，“哥，这照片应该跟案件无关吧！我可以带回去吗？”

“可以。”

顾明玄把照片整理好放袋子里，又拿过档案资料看起来，他翻到一页看到那张申请表时，手一顿，伸手把那张已经盖上红色公章的申请表从里面抽出来放在桌面上，推过去，“哥，你准备参与卧底调查？”

顾明澜深深的看了那张纸，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这件事情也是我昨天决定好的，爸妈包括你嫂子都不知道，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希望得到你的支持，万一哪天我出事这个家都靠你了。”

顾明玄双手骤然握紧，久久又松开，“你选择这条路，作为家人我不希望你去，但作为一个中国公民我支持你，你也不要给我那么大的任务，你自己的担子等你回来后自己挑，别指望我。”

顾明澜笑了下，明灭的烟火里闪过光亮，他抽完一支烟把烟头用力的按在烟灰缸里，端正的坐着，“还有一个月的安排时间，等安排好我会和你嫂子他们说出国学习，到时候你记得帮我打掩护。在此期间我不会和家里任何人联系，如果我真的没有机会回来，你就帮我转达你嫂子，希望她再找一个人嫁了，千万别找我这样的浑蛋。”

顾明澜苦笑，一种涩然从他的脸上蔓延开来，对他来说这是一种神圣职业从他的信仰来说是不可抗拒的，从他走上这条路起就一直渴望着为国效力。一直渴望着把那些危害国家的臭虫全部绳之以法，对江雪他又是满满的愧疚感，他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可能这一次后，他连家都不能再给她。

顾明玄的脸色蓦然冷下来，“如果你真的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那你还是不要去了，一个连基本信心都没有的人怎么参与卧底工作？这分明是去找死，我看你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吧！”

还没上战场就已经失去斗志，如何能战胜敌人？

许久后，顾明澜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的道，“明玄，你说的对，我该对自己有信心。”

“那你们是怎么安排的？以你的勋章战绩现在是准备换脸吗？”顾明玄问。

顾明澜现认刑警队的副队长，前两年还被评审为优秀军人上过访谈节目，以他的知名度个人信息肯定会在某些人的资料库里。如果要参加卧底就得身份全换，脸也得换，这样的代价无疑不是巨大的。

“你说的没错，全都得换，在全国的信息档案库里已经重新给我建立了一个新的身份，过段时间会进行一个微整容手术，一切都在安排中，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一定回来，相信我。”顾明澜道。

“要回来，我们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冰冷得功勋碑，你还有家人在等着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顾明澜躁意升起有点想抽烟，他从烟盒里拿出烟后正准备打火，火焰燃起后他突然停顿半秒再把打火机收回，从嘴里拿过叼着未点燃的烟夹在手指间。

“明玄，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参与吗？”

顾明玄没有说话，等他接下来的故事。

“我一直放不下两年前的事，其实那次的卧底本来是该我去，因为顾及家里我一直在犹豫。周宁是我最好的战友，他知道我的顾虑所以偷偷的说服上级组织把名字改成他，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否定自己。作为一名警察怎么能有所顾忌？怎么能退缩？”

“临走的那天他告诉我，他一直想要为国做贡献之所以会背地里找组织说，就是怕我抢他立军功的机会。他说他是孤儿一生无所牵挂却没告诉过我他已经谈了女朋友，都快准备结婚了。他死的那天，尸体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分成尸块，一块块的腐烂得已经分辨不出样子。我一边流着泪，一边一块块的给他组合起来。”

“原本，该是我去的。”顾明澜痛苦的捂住脑袋。

他自责，内疚，也带着浓重的悲痛。

他为自己当初的犹豫，也会周宁的死。

顾明玄也记得两年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明澜都十分的颓废，还听江雪说经常性的失眠，他那时也没多想，没想到他这些年一直在承受这些。

在顾明玄的眼里，他的这位哥哥从来都是英勇无畏，果于自信，带着满腔热情行走在这条警察生涯中。但现在他确实如此的脆弱，他知道如果顾明澜过不去这个劫，那他一生都无法脱离这个阴霾。

他亦痛心顾明澜所承受的事情，也明白他能做出这个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这个决心如同铜墙铁壁无法在撼动半分。

他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顾明玄离开的时候江雪送他出来，两人走到楼下的公园里，江雪一直很缄默。顾明玄知道她有心事想给自己说，她想说的话他也能隐约猜到几分。

这个片区靠近学校很热闹，一到晚上就会有很多老人和父母带着孩子一起散步。

“明玄，你哥准备怎么做？其实我早就看到那份申请表，他不想我担心我就当作不知道。只是，我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我好放心。”

“嫂子，我只知道他会做整容手术变成另外一个人，其他的我不知道毕竟这是机密。”顾明玄如实回答。

聪明的江雪又怎么会不知道顾明澜的心思，毕竟是枕边人，他的一举一动哪里不一样她都清楚明白。

“有时候我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善解人意，我也会有怨气，但一想到他为的是他的信仰他的执着，我不忍心挡住他的步伐。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心里有个结，既然他想去解开那个结，那也会支持他的。”江雪哽咽着道。

“嫂子，我们都要相信他，他会回来的。”

顾明玄望向夜空，那里繁星点点，就像无数个承载着心愿的漂流瓶，它虽遥远却永远在你能看到的地方，你仰望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