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听听。”安侑生闷声应着，他瞅了眼冯子衿：“子衿姑娘唱鲍院长的歌，也熟悉些。”

“好吧……”

冯子衿的笑意凝结在脸上。

安侑生和苟璃两人一唱一和的，这话啥意思？

苟璃听鲍文昶的歌，那是对鲍文昶有意思。

安侑生让她唱鲍文昶的歌，不嫉妒吗？

“那子衿这就去准备。”

冯子衿朝着安侑生和苟璃行礼后，朝着后面退了两步。

苟璃此时却站了出来：“子衿姑娘，我是第一次来环翠阁，方便的话，能带我四处瞧瞧？”

“当然可以，来者皆是客，不论男女。”

冯子衿很大方的让苟璃走到了她的身侧：“只不过环翠阁灯红柳绿的，苟姑娘可别迷了眼。”

“怎会呢！我又不是男人。”

苟璃取笑的说着，嘿，她确实不是男人，可骨子里还是喜欢颜值高的人。

环翠阁是歌坊，里头貌美如花的女子不计其数，她左右瞧了瞧：“这歌坊布置的真精巧，看上喜气洋洋，但细节却不庸俗。”

环翠阁里四处挂着红色的绸带，但是仔细看绸带上的花球，居然还用绣线缝制了纹路。

艳而不俗。

“那是当然啦，每次子衿姑娘唱歌，台子都是姑娘亲自安排的。”

冯子衿身后的婢女骄傲的说着。

“还有灯笼，烛光，服化，每一首曲子的意境不同，妆面服饰也不同。我家姑娘唱一首歌，得下十足的功夫，不然哪来那么多人喜欢。”

苟璃垂眸一笑，冯子衿做歌姬蛮到位的。

“那安城主，我就先随着子衿姑娘去后台准备了。”苟璃欢快的站到了冯子衿的身边。

安侑生扫了扫手，这丫头鬼心思多，不容约束。

就算安侑生反对，也没有用处。

于是冯子衿带着苟璃，慢步的去了后台。

舞台的背面是歌姬们换装和打扮的地方。

苟璃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布置，冯子衿应该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

当后台只剩下苟璃和冯子衿的时候。

冯子衿哪里还兜得住表情，她直接坐在了一旁，表情中露出了些许的嫌弃：“苟姑娘今日是来炫耀的？是，你如今已经是鲍院长的未婚妻了，我与鲍院长有缘无分，怎么，今日和安城主一起来，你也想表达安城主也是你的裙下臣？”

“子衿姑娘说这话，安城主要是听见了，会如何想？”苟璃才不将冯子衿的话放在心里呢！她看着手边配饰：“因嫉妒而胡言乱语的女子？”

“我怎会嫉妒你。”

冯子衿深吸了口气，论容貌，苟璃长得清新脱俗，而她则是娇美漂亮。

论才华，冯子衿乃是名流歌姬。

至于其他，苟璃除了那令人生厌的性子，冯子衿比不上，她哪里比苟璃差了。

不可能嫉妒。

“你今日来，到底想做什么？我可不信只是来听曲的？你骗得了旁人，可骗不了我。”

冯子衿在歌坊里混迹了那么多年，这人心虽说最难猜，但冯子衿却看多了大风大浪。

苟璃是个清高自傲的女子，她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

“当真就是来听听歌的。”

苟璃露出了洋溢的笑容：“待我和鲍院长成婚，便没得机会再来此处，和子衿姑娘的缘分就尽了。”

“你要和鲍院长成婚？什么时候的事情。”

冯子衿连忙站起身来，冲到了苟璃的身前。

“约莫是今儿？反正我与他都不在乎仪式，而且他的身体也吃不消。”

苟璃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冯子衿的脸上。

冯子衿着实是喜欢鲍文昶的，五官细微的变化中都可以看出她对鲍文昶的爱意。

苟璃一时间觉得，她好像拆散了旁人的姻缘。

“呵！”冯子衿突然笑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又重新坐了下来：“正常，我这里的客人，朋友，不都一个个的娶妻生子吗？鲍院长也不例外，不过，苟姑娘，你可得做好丧夫的准备，我便不祝你百年好合了。”

冯子衿变脸也忒快了吧！

苟璃嘴角无力的扯了扯：“你可真洒脱，放手真快。”

“缘分之事本就强求不得，我亦不会让你看到我纠缠旁人的一面。”冯子衿对着眼面前的黄铜镜照了照，然后又拿起发簪：“你要是没事，我这里也不欢迎你，听完曲就赶紧走吧！”

苟璃听冯子衿这话，她对自己不喜，但似乎也没生出报复算计的意思。

苟璃眉心一蹙，昨日她做了些关于冯子衿的梦，梦里她设计陷害自己，而设计的地方正是环翠阁。

如苟璃所说，但凡她与鲍文昶成婚，那成婚后，冯子衿便会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难不成是因为悍匪的事情。

石毅说，冯子衿与山中的悍匪有接触，所以苟璃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来环翠阁。

苟璃眉心稍稍一拧，她却慢吞吞的徘徊在后台。

“待会我就走，你也不用太着急。对了，子衿姑娘，你最近可有出去采风的打算？”

“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那就甭随意出去走走了，阎城外山匪横行，像姑娘这么漂亮的，可别被悍匪盯上。”苟璃抚了抚袖子：“我听说，其实山里的悍匪有时也会到城里听听小曲。”

冯子衿抿着唇，她实在看不懂苟璃，做事一点都不循规蹈矩。

“在我这里皆是恩客，文人墨士也罢，山中悍匪也罢！歌坊本就是三教九流之地，鱼龙混杂，苟姑娘就不必替我担心了。”

冯子衿双手落在身前，手指却紧紧的拧住。

“好。”

苟璃抚了抚鼻尖：“那我就先出去了，那子衿姑娘，待会前台见。”

苟璃转身离开，她都不受旁人待见了，就在这儿作甚呀！

出去和安侑生闹磕不好吗？

——

鲍文昶回了书院，直接去了师德堂休息。

房内寂静无声。

鲍文昶的轮椅刚刚着在床边，轻微的呼吸声从房梁上传了出来。

鲍文昶眉心一拧，语气却多出了几许的肃清：“流影，若是潜伏敌营，你早就死了。”

“王爷，这世上功夫比你好的，没有几个。”流影埋怨的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流影方才已经屏住呼吸，换气的功夫都能被你听出来，流影心服口服。”

鲍文昶幽深的双眸瞥了瞥，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鲍文昶寻日里坐在轮椅上，看不出身高，只觉得为人清瘦，可站起身来后，一米九的大个头，那修长的腿简直逆天，虚弱的身体看上去也是精瘦的！

“白日里，你怎会出现？”

鲍文昶平稳的走到书桌前，他看着桌上的笔筒，轻轻一转。书架后方的地上出现一地窖入口。

“还不是王爷让我去查苟璃的身份，朱颜阁那边说要百两黄金，给咱们更大的消息。”

流影耸了耸肩头：“一百两黄金，朱颜阁怎么不去抢啊！流影心里当下就想了，苟璃不就是个姑娘吗？在咱们身边，其实仔仔细细的追查，真不信她没有纰漏。”

“一百两黄金。”

鲍文昶步伐稳健的朝着地窖走去。

什么消息能值一百两黄金。

苟璃的身份难道真的有异？

朱颜阁是当今楚国最大的消息买卖组织，以他的身份，也仅仅知道朱颜阁的阁主是个姬氏女子。

姬氏年纪不祥，样貌不祥，身份不祥。

她好像是这个世界最神秘的存在。

朱颜阁这消息买的也是奇奇怪怪，只要你有钱，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闺房趣事。

“对于一个苟璃而言，一百两黄金确实有些多了。”

鲍文昶虽然觉得苟璃奇怪，但这样奇特的女子，心思却不坏，只是为所欲为了些。

“但王爷，你不好奇朱颜阁口中更大的消息是什么吗？什么样的消息能够值一百两黄金。”

流影紧紧的跟在鲍文昶的身后，他非常好奇呀！

流影是第一次和传闻中的朱颜阁打交道，所以，对朱颜阁的一切都好奇。

“所以……”鲍文昶突然转过身来，他的手指向了一旁空荡荡的箱子。

“流影就拿了王爷的银子，然后买了这个消息呀！”

流影对着鲍文昶一脸笑意，哪里有暗卫的自觉，更不觉得自己只是个手下。

“流影你可知道那一百两黄金可以供军中吃多久的粮食！你就算常年闭关在山中，不懂外面的世俗，你也不能随便就将一百两黄金给画出去吧！”

鲍文昶深吸了口气，他觉得自己都快昏厥了。

被气的！

流影是世俗外的高人，因自己曾经救过他，所以流影才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

可正因为流影是世俗外的，所以他对金钱没什么观念。

“王爷，朱颜阁说，苟璃没什么问题，但是鲍文昶有问题，让咱们好好查查。”

流影在鲍文昶动怒之前，他赶紧抱着头，往旁边一躲：“朱颜阁说你有问题，难道您不值这一百两黄金。按着朱颜阁的交易规则，消息只可买卖一次，旁人就再也买不到你身份有异的消息了。”

“朱颜阁查出了我的身份？”

鲍文昶瞬间忌惮了起来，怎回事，只是让朱颜阁查苟璃的身份，朱颜阁又如何查出他的存在……

明明他的谋划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