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于难民当中的地鬼腐窟高手，眼看石应虎与华云驱车离开，兄妹两人因此相视而笑。

虽然没找到机会一并杀掉石应虎颇为令人遗憾，但可以各个击破同样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毕竟，好处落到手上更能让人觉得踏实。

“等一段时间，等石应虎远去了，然后我们制造混乱，寻找一击格杀的机会。”斯文男子推动一下眼镜，即便是二打一的出手偷袭，也要制造最为合适的下手机会。

“放心吧师兄，给大家找乐子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不过了，呵呵……”捂嘴轻笑，狐狸脸女人眼波流转，带着一股险恶的意味。

与此同时的广域市内，尽是血火燃烧的混乱。

这个时代，习武者的比例急剧提升，有正面效果自然也就有负面效果。

正面效果是炎黄古国的国家战争潜力变得更强了，负面效果是一旦都市内的秩序崩溃，民众混乱造成的杀伤破坏力更加巨大。

杂乱不堪的公路上，华云正在开车，石应虎不时将手伸出车窗外放出一道道刀气冲开路上横七竖八停置的车辆。

石应虎虽然不是先天境界，但真气雄浑且恢复速度极快，因此短时间内这样做消耗尚可以承受。

“师兄，一会你真的要回去救那个讨厌的老头啊？”

“讨厌的老头？金大坚？”

“是啊，他好讨厌哦，为老不尊，那么大年纪了还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看……分明就是不给五师兄面子。”

“唉，等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金大哥今年才八十六，按照传奇武者寿数来算，可谓正值壮年，听说前年才迎娶了第十七房小妾，小云你长得漂亮，以他的性子喜欢盯着你看很正常。”

“可是……可是我明明是五师兄的这个吗，我被人盯着看，五师兄你一点都不生气吗？”华云突然侧头，嘟着红唇向石应虎伸出晶莹的小指，一脸的委屈。

“喂，你看路啊！”当石应虎惊觉的时候还是迟了，咣一声，车撞在墙上。石应虎的刀气冲开汽车没什么问题，若想一刀破楼，就略有点难了。

“大家都以为我是五师兄你的这个……”一边说着，华云一边向石应虎伸自己的小指。

“结果我在纯阳宗五年，连一个敢给我递纸条的男生都没有，现在五师兄你不负责任，我都嫁不出去了你不负责任！”华云一点都不关心车怎么样了，她举着自己的小指冲着石应虎控诉，眼睛里居然真的有泪水在积聚。

“……”石应虎这一刻是懵的，你嫁不出去了，这种事是怎么跟我扯上关系的啊？

“小云，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妹妹看。”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可一直都没把你当哥哥看，谁家妹妹会有事没事赖在哥哥家里不肯走的？”男追女，隔成山，女追男，隔层纱，尤其华云本身就长得清纯可爱稚嫩可人，她此时此刻以这样的姿态不依不饶得赖上来，石应虎哪怕天罡童子功修为深厚无比，也不由得意动。

………………

广域市劫难临头，秩序崩溃，人心已乱，在这个过程中不死病毒，地鬼腐窟固然也做出很大的杀伤破坏，但纯以数据而言，不死病毒与地鬼腐窟造成的杀伤破坏加起来，也不会比广域市市民本身造成的杀伤破坏更大。

百万人口级别的城市，在笼罩在阳光与秩序当中时，人们眼神温和亲密和蔼，然而谁又知道这座城市的阴影当中积蓄着多少阴险恶毒的恨意？

“凭什么他的女朋友年轻漂亮，还比他小六岁，我就母胎单身三十年，孤独至今？我哪一点不如他！”

“凭什么前十年他一事无成，最近几年却借着写了几本破网络小说一举翻身，成天在朋友圈里炫耀，还让我女朋友都因此嫌弃我。”

“凭什么她长的好看，身边男友一个接一个的换，一个比一个帅气有钱，我就长得又矮又胖，从小到大连一场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她是个渣女，我要惩罚她！”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这人世间绝对的公平本就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或者说“绝对”这种东西本来就很难出现。

然而人心欲望便是如此，常如深箱，恒似深谷，永无满足，永无止境。

那丝丝缕缕的恨意在不断积累凝聚，平常的日子里被阳光笼罩，被秩序镇压，而在今天，却是乌云蔽日，世坠炼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愤恨、邪念、嫉妒、不满、仇怨……一次性爆发出来，酿成滔天杀性且一发不可收拾，上一刻还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亲人，下一刻就已经开始兵刃相向，兄弟阋墙，杀父戮母，屠妻弃子……

此时此刻在广域市的街道上，一名手持双刀的强健光头男子正在肆意追杀前面奔跑的数名男女。

那几人三男两女及一个小孩，在这暴雨当中亡命得奔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手持双刀的光头男子刀法精湛脚力强健，之所以现在都还没杀死前面那几个人，并不是因为杀不死，而是因为狂喜，而是因为取乐，他是在肆意宣泄。

“大师兄，大师兄你疯了！”

“哈哈哈哈……疯？老子早在七年前就已经疯了，老子为那个贱人残了一条腿，毁了武道前程，结果她嫁给你，老子从小照顾你们几个，结果你们几个是怎么回报老子的？”

“还有那个老东西，我鞍前马后服侍他大半辈子，最后他把武馆传给他的私生子，我操你们祖宗，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都是男盗女娼猪狗不如的狗东西，杀杀杀，老子要把你们这群狗东西全部都杀光！”手持双刀的男人跛着脚，但他的轻功依然高明精湛，猛地一个前扑，双脚踩踏一旁的墙壁犹如魔怪之影般扑杀过去。

他的身形落入三人之间，紧接着就是“锵，锵，锵，锵，锵……”一连串的金属撞击声。

那几名保护着身后家人的男子虽然是以众敌寡，但双方的武功差距却太大了，尤其是那名跛脚的强健男子完全步入邪道后，他的武功实力居然是因此而大增，不过数招间，他面前的四个男人就被他疾刀快斩斩倒于地，若非他还有心折磨，这几个人都已经是死人了。

光头双刀男子完全有实力杀死他们，但他快刀劈杀却不伤人要害，将阻挡自己的三人斩得像血葫芦似的倒地，却偏偏不杀掉他们。

“大师兄，大师兄！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们夫妇任你杀，任你剐，只求您放过初阳一命，他还小他还不懂事。”被保护的两名女人中的一人见到自己的丈夫与小叔几乎瞬间就被击败了，心里清楚想要凭武功反败为胜已不可能。

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女人扑通一下跪在跛脚的双刀男面前，抱着对方大腿苦苦哀求。

“娘，娘！”身后的那名小男孩刚刚叫嚷两声，就被另一名女人伸手捂住了嘴，眼下自己这个小侄子的生机，就在他娘能不能求动眼前这个可怕的畜牲了。

“丽儿，当年你我青梅竹马，感情极要好，后来，在与常山馆的火拼中，我为救你，大腿被扎了一枪伤及筋骨，成了一个残废，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怎么都想不到，你居然会跟老三好上，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呵护深爱，视若珍宝的女人会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和老三勾搭成奸，你说，你对得起我吗！”光头双刀男以手中刀的刀背挑起跪在自己面前，女人的脸，他这样俯视低语着，那满腔的恨意就犹如实质般的毒液一般。

“大师兄，求求您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饶下初阳一命，初阳这孩子打小就同你最亲近啊！”

“哈哈哈，丽儿，你让我饶他一命，然后等着他长大练好一身本事，找我来报仇？”

“丽娘，不要再求他了，这个畜牲在杀了师父后就已经彻底疯了，今天我们一家人死在一起，让这畜牲抱着就只有他一个人的武馆，去当他的馆主吧！”

一旁重伤男子的厉吼，无疑是碰触到了光头双刀男子的心中痛处，他陡然扬刀一掷，一柄八斩刀嗖得一声直接贯穿对方的手臂，剧烈得痛楚令那个男人一时闭嘴。

“呜……呵，我说到你心中痛处了？师父再怎么对不起你，你路胜七也TM是师父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要不是师父，你TM个杂种早就在垃圾堆里喂野狗了。”

“师父授你武功，把你养大，一点没有藏私当你是亲儿子一样，连自己的女儿都几乎许配给你了，你呢？你是怎么报答师父的？你在他过寿的今天捅了他两刀！”

“剖腹挖心，看来这么多年来你是真的恨啊，不过你到底在恨什么？当年丽娘本来就是跟我好的，师父他喜欢你，丽娘没有主见，才跟你在一起了，结果在与常山馆的火拼后，你就疯了，谁TM有病啊，会嫁给一个成天喝酒，对自己非打即骂的废物！”

“还有常山馆的那一役，当时情况那么混乱，鬼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帮丽娘挡的枪，没准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编的。”

“你……找死！”那个重伤男子的话，激得路胜七眼珠子都红透了，他一脚踹开抱着自己大腿的丽娘，提着一支刀径直走到他的三师弟，丽娘的丈夫的面前，一刀破空，毫不犹豫地斩下去。

其实，老三说的那些话，路胜七心底里又何尝不清楚？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的痛苦，他都一直压抑着，甚至未来都已经做好辅佐新馆主光大路家武馆的心思了。

然而愤恨怨毒这股情绪就如同毒蛇一样噬咬着心灵，当路家寿宴这一天，当广域市中的秩序全面崩溃那一刻，路胜七向自己的师父/自己的养父出刀了……那一刻，他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恨怨喷薄而出，化为力量，助涨功力，甚至让路胜七全面突破到武道宗师境。

武功刀术，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当纯粹以杀戮的意志去催动武功时，不可否认，可以将武功刀术的威力催动到很强大的境界。

这种强大，甚至让路胜七一度极为沉醉，认为自己已经顿悟武道真谛，只要继续沉浸前进，未来甚至未必不可能突破到传奇境。

“纯以恨意，杀戮意志催动的武功刀术，不可否认其杀伤力很强，但太过狭隘了，以你这样的心态去冲击传奇先天境界，不说成功率很低，即便侥幸成功了，在先天强者里也只属下等。”

不知何时，不知何刻，一名同路胜七一样光头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路胜七扭曲狂暴如邪魔，而这名突然出现的男子，淡定安然如山似岳，路胜七全力斩出的一刀，被这名青年男子伸出两指犹如拈花一般接了下来。

注视着自己手中的刀，路胜七双眼当中瞳孔骤然扩大而后猛然收缩，显然是惊骇到极点。

路胜七没办法不惊骇欲绝，因为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中的百炼钢刀，被眼前这个男人轻易得按出冰裂纹，再加上暴雨当中，眼前这个男子周身干爽，没有一滴水浸湿他的衣物，这样的水准实力，似乎只有传奇强者才能达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广域上百万人一共才多少位传奇，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就遇上了。）一咬舌头，以剧痛缓和心神，路胜七微一感应，却觉得眼前青年男子虽然深不可测，但似乎比之自己之前遇到过的传奇强者差了点什么。

他的感应非常敏锐，传奇先天境高手必然有与天地世间浑然一体之感，而石应虎却是缺少这种契合感的。

“……魔门一样高手辈出，其中顶尖高手似乎也并不逊色于正道天人。”路胜七强镇心神，这样言道。

“那倒也是，不过据我所知最顶尖的魔道巨擘，他们走得往往是执掌杀戮、执掌毁灭的道路，而不是反过来被恨意与杀意所推动，邪魔九道当中，被满脑子负面情绪冲脑的，往往都仅仅只是最低阶的邪魔，他们只配作刀，而不配成为握刀之人。”

“……其实我没有先天境界，刚刚在一旁听了两耳朵，对你们的陈年旧事、恩怨事非也无法做出评判，这样吧，你接我一掌，若是能够接下来，我转身就走再不生事了，但你若接不下，技不如人，身死命丧，也莫怨莫尤。”并没有给路胜七选择的机会，石应虎斜斜踏出一步一掌挥出，漫天狂风冷雨都似乎被他这记手刀牵引过来，化为幻变无穷的刀势笼罩向手持单刀的路胜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