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任，只是……”步德显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却也无话可说。

有什么区别？这区别大概就是，自己对文人会深信不疑，而对当年的胡兰芝却没有这份信任与情谊而已。

不是放在心坎儿上的人又怎么会去珍惜呢？

因为不在意，所以别人查出来是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想为她反驳。

“因为没必要是吗？”胡雪华声音低沉，“因为姐姐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所以你并不关心他的下场，不关心真相。”

“你需要的只是一个皇后，而不是胡兰芝。”

只要有人替他打理后宫就可以了，至于那个人是谁，根本无所谓。

处置了一个胡兰芝，还会有胡雪华，还有很多很多女儿，以这后位为荣。

步德显

根本不在乎。

步德显没有答话，胡雪华也不在乎，继续说道，“那殿下，有喜欢的人吗？”

步德显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总是辱舌如刀又不失娇艳的脸，一时入迷，忘了回答。

从这一段沉默之中，胡雪华已经知道了答案。

“原来殿下心里已经有人了啊。能和臣妾说说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吗？”

能被这么好的殿下喜欢，那她也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步德显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你今天好奇怪，问这些做什么？”

“没事，我只是想和殿下聊聊天，说起来，陪在殿下身边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好好和殿下聊聊天。”

“殿下，我们来交换秘密吧，你告诉臣妾一个秘密，臣妾也告诉你一个好不好。”

步德显就算神经再迟钝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胡雪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处于静观其变的想法，步德显并没有立刻拆穿她，而是顺着胡雪华的话往下说。

“你想知道什么秘密？”

“殿下这么多年一直放在心里的人是谁？”

胡雪华不相信步德显当真是啦，无情无义之人，这么些连对自己的付出和感情丝毫没有回应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以步德显性格，当他心里有人的时候，其余的人对于他来说就像一块没有意义的背景板，无论这块背景板做了什么，对他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世间有句俗语说得好，越是专情的人越无情。

殿下……就是这样一个专情而无情的人啊。

步德显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执迷于此，但他还是回答了。“女帝，雅瑶。”

胡雪华轻笑几声，声音渐渐的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撕心裂肺，让听见的人不知道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女帝……本来是女帝，女帝……”

胡雪华笑了好久，忽然，笑声戛然而止。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步德显犹豫地想着要不要先开口之时，胡雪华打破了沉默，“殿下回答了我的问题，那我也回答殿下一个问题吧。”

“我不是胡雪华，我是胡兰芝。”

“那个一心爱慕你，把你当成天，当作整个世界却到死都没有得到你一个正眼相看的，胡兰芝。”

出乎意料的，步德显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惊讶，仿佛这是什么很正常的事。

“胡兰芝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胡雪华，不，现在应该叫胡兰芝了。

她很淡定的说，“因为不甘心，因为还有想要知道的事，所以，我和魔鬼做了交易。”

“活在自己讨厌的人身体里，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明白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这样活着其实很痛苦，但臣妾从来没有后悔过。殿下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持有权说在这具身体中，我才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殿下身旁。和你聊天，说话，做吃的。”

胡兰芝声音中充满了感激，“这是老天爷给予我的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步德显问。

“得到殿下的心，或者是……得到殿下的人。”

步德显并没有理会她这句表情，将主动控制权夺回自己手上。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可这也说不通。“闻人慧于你并没有阻碍，究竟是为什么要将他牵涉其中？”

胡兰芝意有所指的笑了笑。“殿下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臣妾已经没有想知道的了，所以也不会告诉殿下，你想知道的消息。”

步德显已经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你被绑起来了，而将我从客栈转移到冷宫之中，也绝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这说明你还有同伙。”

“殿下聪慧。”

胡兰芝此时在步德显心里已经是一个疯子，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那他也不愿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从地上起来，步德显就往外走去。

刚刚出去，就看见一道身着夜行服的人影向自己走来。

奇怪的是，步德显没有一丁点儿想要做出防范的意思。在他的眼睛认出这道人影之前，他的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闻人！”

黑影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巾，“殿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人慧说，“殿下走后，叛军忽起，臣一时防范不力，着了他们的道，被控制在这深宫之中。今日无意间听到外边的守卫说起抓了一个人回来，臣担心是殿下，便偷溜出来查看。”

“没想到真是殿下。”闻人说这话时神情急切，与之前并未有所不同。

步德显看着闻人慧青黑的下眼眶，“你可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闻人慧闻言苦笑一声，“微臣这乱臣贼子的罪名只怕是洗脱不了了吧。”

“贼人控制皇宫之后，便想要号令天下，控制文武重臣，可是没有殿下的诏令这皇城之中真正的力量，他们无法操纵。”

“殿下那一块令牌臣以防万一，是交由粼姑娘保管的，而臣这一块……”

“臣职责有失，被贼人夺去了。”说着闻人慧便跪下请罪。

步德显能看出来这段时间闻人慧过的也并不好。甚至比刚刚深受重伤的自己还要虚弱，仅仅只是单膝跪地，便已经有了虚软的迹象。

步德显赶紧将人扶了起来，“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