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俊颜凤眸，一袭明黄色镶金边的华服，胸前是大气磅礴的蟠龙刺绣，脚底一双鎏金暗纹靴，负手而立，上位者的气势浑然天成。

想来是刚刚下朝。

叶映站在高台，看着他从前方缓步而来，胸前的蟠龙似随时都能冲天而起，翱翔于空。

她眸光怔愣，即便在他周围跪了一地的宫人秀女都高呼“皇上万岁”，她也仿佛没听见，背脊僵得笔直。

脑海中闪过的，是有关于他们之间的一幕幕，她倾尽一切助他夺得天下，最后却得到一个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的结果。

叶映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逐渐收紧，指甲在掌心中越陷越深也不觉疼痛。

凤西楼漫步上高台，高大的身子将叶映衬得更为娇小。

他深邃冷漠的眸子掠过众人，落在面前叶映的脸上，她倏地反应过来，垂下眼眸后退一步，福身行礼：“臣妾参加皇上。”

“平身。”

帝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叶映与众人同时谢恩，“谢皇上。”

她缓缓站直了身子，却没有抬头，只盯着地面，视线里只有他明黄的一角衣摆。

衣摆过长，遮住了鞋面。

“楚妃，你可知错？”凤西楼并没有落座，只是负手，淡淡出声，听不出究竟是否动怒。

众人屏气凝神，皆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叶映顿时心神一凛，心知这场戏开幕了。

她何尝不知道皇帝的龙椅任何人都不许坐，一开始她也没想坐。

他的东西，她早就都不想碰了。

然而凤西楼从和她做了交易开始，无非就是希望她嚣张跋扈，心狠手辣，把这后宫里的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看到她这块箭靶。

从而，如果有人想做点什么，首先就冲着她来。

叶映觉得，直接坐上他的龙椅，比之前在自己宫殿中处理几个宫人要更来得震撼，也更利于在场的人把她这个楚妃娘娘目中无人，恃宠生娇的形象传播出去。

此法，说不定正合他意。

可他最擅长演戏，这场戏若不陪他演下去，顺着他的心意，她想出宫就难了。

她再也不想把命搭在这里了。

叶映想到此，衣袖下的手绞得更紧了，倏而抬头，眸光直视着年轻的帝王，唇角微微扬起，一双桃花眼好像会说话般，上挑间，透出一股勾人的风情。

她慢悠悠地开口，眉眼间一股散漫，态度不卑不亢：“皇上，臣妾不知错在哪里。”

凤西楼的神色似饶有兴趣，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哦？”

他完全陌生和冷漠的眸子，让叶映的心微微刺痛。

明知道他对自己完全只有利用，从未有过感情，明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换了副身子，再也不是从前那人，可他总有这个本事，单单一个眼神，也能让她为他心动、心痛。

她最唾弃自己如此。

可与他过往的记忆，美好的、痛苦的、绝望的……这些几乎是刻在灵魂里的印记，不管世事怎么变迁，她也无法轻易将他抹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