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头还没从安有为的话中回味过来，人已经被丢进了刑部大牢，几重守卫严加看管。

“安大人，安有为，你把话说清楚。”贺老头不甘心地伸长了脖子，想把大步离去的安有为叫回来。

给他牢门上锁的司卫轻蔑地哼了一声：“您都叫了一路了，安大人若想搭理你，早就与你说了，安心待着吧。”

司卫收好钥匙，默默啐了一口，若非上头有令，不可轻举妄动，一个连自己的国家都能出卖的人，他真恨不得冲上去吐他一脸口水。

贺老头笔挺地坐在石床，蓦然回想起一些事情来。年前有一次他回来，发现书房里的暗格被人动过，他前后检查遍了，没有重要的东西丢失，以为不是人所为，当时便没有多想。

现在细细想来，确实有可疑。

他曾下令，书房里面连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那些人皆是他豢养的死士，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而书房重地，阖府上下，唯有他跟贺琴霜能自由出入……

“不，不可能……”霜儿跟他向来一条心，对他又孝顺，怎么会干出出卖他的事情呢？

一想到贺琴霜一心扑在盛千屿的身上，之前她便干出不少诸如爬钰亲王府院墙，收买人家丫环小厮的事情。好在她还算机灵，行事前都隐藏了身份，除了贺府的一些人知道，倒是没多少外人知道她的这些所作所为。

之前他想，如果能把钰亲王拖下水，往后行事不仅少了一块绊脚石，即使东窗事发，牵连到钰亲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贺琴霜向来与他一条心，关于她对钰亲王所行之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能结上姻亲关系，他倒是乐见其成的。

谁知，那钰亲王毫不领情，对她弃如敝履。饶是如此，在王君赐婚时，他还动过，让她替嫁的念头。

他心知自己这个大女儿被自己宠得无法无天，在家里面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是养成了她愈发骄纵的性子。

如果她想让钰亲王另眼相待，出卖他……倒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思及此，贺老头一双眼睛瞬间充了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神情有些骇人，他尽量让自己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态平复下来。

他得马上联系然儿，只要联系上然儿，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贺然已经有大半年没有音信了，派出去的探子也无一人返还。

贺老头的一颗心，久久地悬着……

送走了最后一波宾客，盛千屿又被盛齐韶和行辙之拉着喝了许多酒。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扫了一眼醉倒在桌上，毫无形象可言的两人，嫌弃地笑了笑，就这等酒量，还想闹他的洞房？

笑死个人了！

他唤来钱公公，并加派了十几名王府侍卫护送王君和王后回宫。

至于行辙之嘛……

他看向门后边极力降低存在感，却还是露出了半颗毛绒绒的脑袋，故意抬高了些许声音：“丢去客房。”

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披着月光踏上回轩雨阁的路上，途径花园处时，朦胧中见到一人立于莲花池上的九曲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