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屿看着她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正想上前给她传唤下人，却看到不知何时清醒的盛齐韶就站在拐角处的廊柱后面，正看着这边……

他顿时止住了脚步。

他不该再与她纠缠的！毅然转身，朝轩雨阁的方向走去。

依照灵儿的说法，盛千屿早该来了，可贺莜染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有人过来，她正欲自行揭开喜帕，门口终于有了些动静。

盛千屿推门进来，看到乖巧坐在床上等他的人，自扫去心头的沉闷，到她身边坐下，思绪有些杂乱。

抬手掀起那挡在两人之间的红盖头，那双桃花眼水光澄澈地望着他，她笑得坦然，脸颊上浮现浅浅的两个小窝，眼角的小红痣似乎也被开了光似的，瞧着有些妩媚耀眼。

盯着她的那一双如潭水般的眼眸中情绪有些复杂。

贺莜染代劳将掀到一半的盖头，给彻底掀了去。

喜帕被随意丢到喜床一角。

她起身到外间圆桌前，往两只龙凤夜光杯中倒了酒，拿到床前，递给他：“喝了酒合卺酒就算礼成了。”

盛千屿接了酒，贺莜染拿着酒杯的手钻入他的臂弯，十分爽快地仰头一口喝完。

盛千屿也喝完酒，扔了酒杯，钳住她光洁如玉的下颌，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涂抹了艳丽口脂的唇，他倾身靠近，浓浓的男性气息笼罩下来，击得贺莜染的心脏砰砰砰狂跳。

就在盛千屿快要吻上她的时候，贺莜染如梦初醒，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盛千屿微微愣了愣神，捏着下颌的力道加重了些：“本王可以等你，但希望不要太久。”

说完，他甩开她，负手离去。

贺莜染有些不明所以，逢场作戏而已，大家心知肚明，他莫不是还想假戏真做？

*

贺老头在刑部大牢被严加看管起来，被关押的这段时间，没有一个人前来看他，直到几天过去了，狱卒突然前来开锁，说有人看他来了。

他受宠若惊，有些期待地看向楼梯口。

“是霜儿吗？”

当他瞧见来者正脸时，脸上的表情有一些崩裂。

贺莜染穿了一身青烟紫裳华服，样式皆是照着衬托亲王妃的尊贵身份而作，已经嫁为人妇的她，挽起了高高的发髻，头上戴着金步摇，插着碧玉金簪，涂着艳丽的唇脂，高贵典雅，气度不凡。

她再也不是那个在贺府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青雉女娃了。

“怎么会是你？”

他知贺莜染嘴上不说，心中实则恨极了他。他想过霜儿可能会来，盛千屿可能会来，唯独没有想到，不喜欢与他有太多联系的贺莜染竟是第一个来了。

“父亲看到我似乎很失望？”贺莜染扯了扯嘴角，落座在司卫为她抬来的太师椅上。

小桃儿给她奉茶，灵儿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打着扇子。

一个众星捧月，一个素然一身，回想起当年她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央求的小女娃，再看现在的画面，实在有些讽刺。

不过，他毕竟是她的父亲，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为了报复刻意去戳彼此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