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曜国与梦曦国和亲之事,不过短短一日,传遍了暨阳城,太子殿下将作为和亲使臣出使梦曦国,花府长子花仓煜作为陪同使臣一同前往。
昨夜还是星辰落空,今早却是苍茫雪白,雪花飘飘,十月,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了,一目望去银装素裹,楼阁殿檐上铺了一层雪白。
花灵玥洗漱收拾好去了芳落院,给主母请安。
刘姨娘坐正主母之位后,每日又开始了晨昏定省,前时因着大婚准备,所以刘姨娘传话花灵玥好好备亲,不用给她来早起请安。
而今大婚推后了,那么请安也就继续了。
湘色襦裙,外搭白锦缎小裘,绵软的兜帽遮住了白皙的小脸,脖间一圈貂毛软缎,手中拿着小暖炉,整个人都包裹在披风里。
来到芳落院,下人掀开绸帘,进去后解下小裘递给星络,走至厅中间,屈膝请安。
“女儿给爹爹请早安,母亲安好。”
花霄看着花灵玥,见她面上无一点哀泣的表情,点了点头,大婚之事后推,他最不愿,可国事在前,也是无能为力,何况太子殿下也对花家有所补偿,等仓煜从梦曦国回来,就可以调至京城,不用再去谷丰县。
“夫人,你好好同灵玥说说话,为夫先去上朝了。”
“妾身知道,老爷放心吧!”
刘姨娘微微颔首应着,花霄起身走离前厅。
“灵玥”
刘姨娘拉了花灵玥坐到一旁,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清楚花灵玥不需要她的关心,她自己可以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不会有事。
其他姨娘们却是你瞧瞧我,然后我瞅瞅你,最后,推了一位身姿妖娆的姨娘让她开口。
那位姨娘很不情愿,又有些害怕的感觉,怕花灵玥会盯了她。
如今的花府,花霄护着花灵玥,唯一能和花灵玥作对的花夫人母女早已被赶了出去,而刘姨娘这个新上任的主母对花灵玥又是千依百顺,现在能说上话的也就这位姨娘。
姓沈,沈姨娘,是花仓安亲娘,也是如今花府中能说上几句话的人,更是以前最爱被花夫人教唆,对花灵玥动辄打骂之人,算是花夫人的打手,否则花夫人又怎么会允她生下花仓安。
“二小姐啊!你也别着急什么,婚事虽然被推迟了,可也就那么一两个月,等太子殿下回朝后,还是要大婚的,反正又跑不了,你这哀哀泣泣的样子,要是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花府小姐是多么恨嫁呢!”
沈姨娘说话从来没个脑子,弯弯场子是不少,却是一个蠢笨的人,最爱被人挑唆,这不,其他姨娘们几个眼神,姐姐可是我们这几人里最有资格开口的,就立马忘了以前她对花灵玥做的那些事,这般没脑子的开了口。
“沈姨娘说话最好还是过过脑子,祸从口出的道理,三年来,沈姨娘还没想明白吗?”
花灵玥的目光落在了沈姨娘身上,一声桃红的罗裙,上绣着海棠,高盘的乌发上碧玉珞簪,胭脂涂的很厚,本就妖娆的样子是更显妖娆了没错,却是妖娆的很辣眼睛。
沈姨娘哆嗦了一下身子,袖中的锦帕却扯动了,一个庶女,神气什么,要不是看在你这太子妃的头衔上,老娘非得扒你一层皮不可。
花灵玥开口,刘姨娘要呵斥沈姨娘的话便闭上了,看向花灵玥,慈爱的拉过她的手。
“灵玥,既已请安,那你便去做你的事吧!以后天儿冷了,就别来了,紧着身子。”
花灵玥颔首,“好,灵玥知道了,母亲,哥哥今日应该会回来家里,你早早给哥哥准备些衣物,这一场大雪,怕是会越发冷了,出门在外,能暖和些,玥儿就先告退了。”
起身屈膝,走离。
沈姨娘才又一声咧咧骂语:“嚣张什么,婚事推后,谁知道还能不能成,一个庶”
“行了。”刘姨娘瞪了沈姨娘,“你少说一句,这话要是让老爷听到,想想夫人的下场。”
提到花夫人,一想到她被花霄那么草草的处理掉,厅中的姨娘们纷纷打了一个哆嗦,自己的妻子都能那么狠心,何况是她们这些妾。
刘姨娘和沈姨娘还有个儿子傍身,她们却是连一个女儿都没有。
一想到这个,那些没有孩子的姨娘们心中就是一阵恨,恨不得撕了花夫人,却又是一阵痛快,痛快花夫人的下场,她害得她们不能有孩子,自己最后却落得一个尸首都入不了花府族地的下场,那也是她活该。
花灵玥回去玥蔓阁,虽然打着伞,小裘上还是又落了一层薄薄飘雪,渔儿赶忙接过抖了抖。
进去阁中,一阵暖意迎面扑来,阁中已经烧上了炭火。
九王府中。
寝殿前,那道紫色身影坐在院中,面前摆着紫檀琴案,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扶铃乐,爱别离,求不得,比之花灵玥奏的柔和,他的琴音中,带出了一抹刚毅缠绵。
紫裘大氅上落下一层厚厚的飘雪,昨夜间,他从玥蔓阁回来后便在这院中抚了琴,这整整一个晚上,从星辰被雾色掩盖,纷纷飘雪飞扬落下,直到此刻,雪花小了。
沈逸站在一旁,也是一身雪,眉毛上也有。
另一旁站着一个妇人,打着一把油纸花伞,是菱娘,看着暮陌情这样,她满脸心疼。
菱娘是以前雅贵妃的贴身婢女,雅贵妃病逝后她便来照顾暮陌情了,九王府没有管家,菱娘就是管家,虽然暮陌情从不让她动手做什么。
突然,一声刺耳的铮,琴弦又断了,琴音再次停下。
菱娘将伞又一次打了暮陌情头顶,沈逸刚准备再去换一把琴,这已是一夜间断弦的第五把名琴,要是再不停下来,不知还要毁多少名琴。
“行了,不用了。”
暮陌情摆手,起身走去寝殿。
“将五把琴全劈了,今日的午膳就用它们烧,连一点内力都承受不住,还说是名琴,柴火才对。”
沈逸刚抱起琴,脚下趔趄一下,差点栽倒。
看了怀中断了弦的琴,嘴角微微抽搐了。
主子,您的内力连玄铁都能穿透,这只是天丝弦。
“拿去烧了吧!”
菱娘看向已经关上的殿门,无奈的摇头,走去了自己屋。
站了一个晚上,王爷什么也不说,她什么也问不出,王爷的心事还是从来不告知她,烧了琴,能让王爷心情好,它们也值了。
沈逸叹息一声,让下人把五把琴全劈了去。
“头儿,荣德郡主又来了。”林卫走过来,一脸的无力,一次次拒绝,一次次又来,现在都要给他跪了,他只是一个小小府卫,能如何,只能来禀报,总不能真让郡主跪了。
沈逸也无力了,这个荣德郡主,都十年了,还不放弃,只要一有闲时,便会前来。
望向寝殿,忽然,眸光一动,又想到后背那皮开肉绽的感觉,一个抖身,拧起了眉角,多嘴的结果和主子的心情,那个重要。
纠结了好片刻,突然,捏了下手,壮士断腕的表情,招了林卫,在他耳旁一句低语:
“你去告知荣德郡主,就说三日后她若是能将花二小姐请来王府,王爷定会见她,否则别无他法。”
这话,林卫听的一头雾水,却没多问的去传了话,王府的府卫,最明知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别的不能好奇,更不能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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