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帝，可否一见？”

人们纷纷侧目，这是哪位年轻的强者，竟然在和大帝叫板？

岚帝庞大的气息瞬间淹没了伊恩的气势，随后气势一顿，伊恩听到了岚帝带着意外的声音：“是你？进来吧。”

两股气势散去，人们纷纷后怕了起来。

“好强……”“他是谁……？”“我好像见过他，就在几年前……也许我认错了。”几个卫兵对视一眼，纷纷感到讶异。

无人阻拦，伊恩顺利踏入了皇宫，来到了岚帝的居所。

他站在这座熟悉的建筑物前愣了愣，那个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啃的少年仿佛就在前面的椅子上坐着，温润如玉的泽尔，器宇轩昂的卡尔……这座建筑完全还原了最初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皇宫最内部竟然只是这么一座的木质建筑。

“又见面了，伊恩。吾很惊讶，汝的进步果然不，不过还不是吾的对手。”高大的岚帝似乎苍老了几分，虽然帝王之气犹在，眼中却又添了几分落寞。

“这么多年，你还是始终不愿意接受异族人，这不是泽尔当初最后的愿望吗？”伊恩叹道。

岚帝的手微微一抖：“汝……”

“正常话吧，卡尔，虽然有个人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但他知道你的一牵”伊恩无奈地坐了下来。

岚帝突然笑了，笑的有些凄凉：“没想到到了最后，来见我的竟然会是梦里的故人，你醒了，凯恩。”

伊恩眼神一动，愣住了，想起了凯恩记忆里泽尔所的话语：“原来他一直活在你的梦里。”

岚帝站起身来，再也没有一丝帝王的气息：“我们这一族的男子生来患病，每晚上都会做梦，可是梦中有些人或物总像是不存在过，直到今你的到来，我才知道，那不是梦，而是另一个世界。”

“没错，没想到你竟然以这种方式记住了我，恐怕你也是这个世界唯一记得我的人了。”伊恩唏嘘道。

“我应该也是听到这些后唯一一个知道你还没疯的人，如果和别人，他们一定会认为你年纪轻轻就疯了。”岚帝取出了珍藏多年的酒，放在了桌上。

“可惜泽还是走了，无论是梦里还是这里。加利尔也走了。”岚帝语气中满是萧瑟，梦中的故人和这里的故人都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他孤独一人，唏嘘着记忆中被抹去的那片国度。

“加利尔老师在这里至少只是疯了，他没有被折磨而死。”伊恩在梦醒的那一刻就知晓，加利尔老三的人格正是养育凯恩长大的那个加利尔，老二则是科学家，老大是属于这片世界的原本的加利尔，只不过受了妻子死去的巨大打击，这些人格莫名重叠在了一起。

伊恩也理解了加利尔临终时所的那些话，他的下一站便是藏心塔。

“是啊，他最终还是打破了枷锁，如今他终于可以永眠。”岚帝倒满了自己的酒杯，然后亲自给这个梦中的老友斟满。

“凯恩，你能告诉我吗，我梦里梦外都忘记的那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这是萦绕了岚帝上百年的困惑，他始终没能想起自己失去了什么。

“……东岚。那里有你的二儿子，还有泽尔的女儿。他们恐怕早已忘了你们，如今生死未知。”伊恩喝了一口酒，最后叹道。

“东……岚。”岚帝叹息着放下了酒杯，视线似穿过了重重山河，望向了东边黑色山脉。

“我卡尔一生戎马，最后竟落魄成了这样，我早年志得意满，本想和凯撒一争雌雄，然而却在盲目的追逐中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唉……”

“你究竟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伊恩看向了卡尔。

卡尔不答，又喝了一杯酒：“凯恩，你知道梦里你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凯恩摇了摇头：“你带着怪物回来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在那之后你成为了蛮神，我们也还一起喝过酒，但在你失踪之后的第三年，黑色神殿走出了一个人。”

“谁？”

卡尔摇了摇头：“一个奇怪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星空凝结的裙子。我看不透她，她向我询问你的行踪，我了你失踪的事之后她便离开了，然后她这么对我：如果你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凯恩……或者另一个人，告诉他，他逃不掉。”

伊恩眉头一紧，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寒意升起，是谁在追寻着凯恩的踪迹，这件事情应该发生在凯恩已经踏入莫比乌斯之后。

“穿着星空长裙的女人……”伊恩翻遍了所有的记忆，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他感到有些窒息，仿佛自己不论逃到哪里都在一片巨大的牢笼之中，冥冥之中仿佛有谁的陷阱在向自己缓缓收拢。

“我也没能想到她会这么，然而在这个世界我从没有见过她。”卡尔皱眉，有些不解地道。

“我逃不掉么。”伊恩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当初你是故意放走我的吧？”他看向了岚帝。

卡尔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伊恩：“当然，否则那只重赡魔兽当然敌不过我，你看着她的眼神，我在梦里的两百多年可都没有见过，那时我就在怀疑你和他有所关联。”

“你怎么认出我的？”伊恩一顿。

“你忘了你的侧扑是谁教你的了？”

伊恩回忆了一下，凯恩的侧扑是……卡尔教的。在立柱倒塌的那一刻，他的确是本能地避开了。

“见到你本能的动作那一刻，我其实是难以置信的，因为你的身影和我梦里的那个倔子重叠了，于是我就猜到了那可能是你。不过我也不确定。仅凭那个我就认定了你就是你，我大概也疯了。”卡尔自嘲地笑了笑。

“至于协议……是我和黑暗生灵中的神之狂热者订立的。条件很简单，百年后我和西岚城所有的冒险者主动堕入黑暗成为祭品，这期间黑暗生灵不得踏入西岚国土一步。这是我能给子民们争取到的最后的时间了，如今还剩下七十四年。”

“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七十四年后，一位强大的外神会降临在这个世界，因为我是特殊的存在，是特别的祭品。”岚帝倒凉酒，然而酒壶里已经没有酒了。

“到了那时，我也该去陪陪泽他们了。这片世界就交给你们了，我累了。”

所以他才赶走了所有冒险者，给黑暗生灵玩了个文字游戏。伊恩沉默不语，最后轻叹一声，他没有去评判，这是一位帝王最后的尊严了。

“再见了，我的老朋友。见到你很高兴。”伊恩喝完了杯中的酒，默默站起身来道。

“吾亦然。”他一扫之前的颓态，停止了腰杆，再度成为了那个岚之帝王。

“保重……传送藏心塔。”

……

伊恩目前的传送只有十分钟了，所以来去也自由。

藏心塔八层。

版终南投影看到了伊恩，倒腾着桌上一个散发着荧绿光芒的仪器瞥了他一眼：“总算回来了。作业带了吗？”

伊恩无奈地拿出一沓羊皮纸交给了机械手：“老师，我想去看看墙上的那些字。”

版终南的投影顿了顿：“你知道了老三的事情了？”

伊恩默默点头。

“来第九层吧。”

第九层，终南的投影出现在了伊恩身边。

“我还以为老三写的都是胡言乱语，没想到你竟然真的醒了。”终南啧啧称奇，打开了厚重的大门。他破译了那些文字，只不过难以相信，如今看来老三疯疯癫癫时写下的文字并非没有意义。

伊恩来到了终南的卧室，看向了墙壁上的文字，伸出手指轻轻摩梭着凹凸的石壁，沉默不语。

这些文字是岚帝年轻时期的文字，拥有凯恩记忆的伊恩自然能读懂。

伊恩将生涩且有些杂乱的话语整理拼凑了起来。

“凯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但我的神智已经被黑暗侵蚀了，和其他世界的我混杂在了一起才得以保全，然而如今我的生命已所剩不多，如果成功踏入时空的你有朝一日能来到这里，不要为我感到悲伤，你是老师的骄傲。当你拖着野猪和重赡身体回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报答我，哪怕死也要，你重情义，和早已活得麻木的我相反……于是我决定再活一世，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每活一世都会失去所有记忆，我有一本记录着所有开心记忆的书，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句是火场得子凯恩，赋极佳。养之两年，此子念恩，舍命以报。遂亡我残命，愿为其父，育之成人。你也许没有发现吧，每一次重生我都在想要怎样才能不露出破绽……我成功了。”

伊恩的泪水默默顺着脸庞滑落，他接着看了下去。

“我这多活一世，教会了你为人处世和习武布阵之道，让你跟着卡尔和泽尔生存下去，你也不负众望，终于成了名震下的大将军，这一世我最害怕的，便是差点失去了你，所幸带你前往了女神之域，你总算活了下来。我本想在此世打破枷锁与世长辞，然而你却要和我下棋，要让我看着你成为最强大的人……罢了，那便再活一世，我用了三写下了关于你的一切，重生后还算没露出破绽。你知道我不喜欢谦让，然而没有记忆的我当然赢不了你。这一世，我爱上了她，虽然她是异族人，但我依然深爱着她，可是她被黑暗生灵所杀死，我知道你还在沉睡，我是故意没有和你告别的，我打破了枷锁杀向了那里，受尽了折磨，然后我的灵魂碎片便逃到了这里……”

后面的文字开始变成了无意义的话语。

直到最后一句。

“凯恩，这场棋是我赢了。永别了。”

伊恩沉默许久，最终朝着石壁认真行礼，走出房间关上了厚重的门。

终南叹道：“时空一途我一直没有去触碰，是因为我担心引起时间悖论，然而如今看来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时间悖论。我认为时空所牵扯的东西太多，你务必要心。”

伊恩深呼吸调整好了心态，颔首道：“放心，终南老师，我会注意的。”

“我看聋发来的研究资料，那丫头在魔法的某些方面的研究已经丝毫不逊色于我了，和我不一样，我靠运算，而她是个才。走吧，我们到楼下去。”

伊恩跟着终南来到了实验室，终南用机械臂取出了一架无人机。

“在收到你发来的资料以后，我发射了五架特殊的无人机上去，发现在距离海平面1000k的地方存在有一层结界，触碰到的瞬间我的三架无人机便被某种力量摧毁了……我怀疑是某种结界，剩余的两架带回了部分数据，你看。”终南把无人机链接上了屏幕，伊恩看到了图像化的数据。上面是模拟出的部分星系图。

终南讲解道：“我们暂且把这里称为地球，在这个地球高空的散逸层处，存在一个远超我理解的巨型魔法阵，我怀疑它笼罩着整个星球，所以这是一切存在能飞行到的最大高度，可以理解为神的限制，至于理由还不清楚，我猜想可能是避免有生灵出去探索真相，亦或是在防御着某些想要侵入这里的存在，也许二者兼备。我们暂且把它称之为蛋壳。”

“蛋壳笼罩在散逸层那里，即便没有蛋壳，那里的高温也足以杀死一切神级以下的生灵，所以即便你到了黑级，也无法穿过它抵达你想去的月球。”

伊恩眉头紧皱：“难道没有办法突破它吗？当初塞纳留斯又是怎么抵达月球的？”

终南摇了摇头：“我曾试想过制造火箭突破它，但是材料的强度至少也要黑级，需要的燃料也是文数字，不现实。至于你的那个人，他恐怕是用时间的力量突破涟壳。”

“时间……的确能做到，那有没有可能传送过去？”

终南放大了屏幕上的示意图，“这里的地月平均距离超越了100万千米，虽然理论上的确有可能，但是恐怕只有空间系的神咒才可能做到，我这么你能理解那个月球上的魔法阵的规模究竟有多大了吧？那不是你短时间可以去的地方。”

伊恩咬了咬牙，握紧了双拳：“可恶！”

“不过你也别灰心，这不是有我在嘛，我可是很喜欢挑战这些不可能的事情，科学不就是一次次突破不可能才延续至今的吗？”终南伸出机械手捏了捏伊恩的肩膀道。

“需要什么就和我，黑级的材料我只有这么多。”伊恩冷静下来，取出了自己用必定掉落收集的材料放在了桌上，诺大的实验桌一下子酒杯堆满了。

终南看着一大堆闪耀着黑光的素材愣住了，他的运算逻辑都差点错乱了：“你这是打劫了大半个大陆吗？难道你……”

伊恩摇了摇头：“……老师你知道就好，总而言之这些你先用着，哪怕不可能我们也必须去试。”

终南沉默了：“看来你背负的东西远超我的想象，光是这几块黑级魔晶的能量就足够我改造自己的系统，把运算能力提高三倍以上，我会尽快，你可别鲁莽行事。”

“你放心，我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我了。拜托了，老师。”伊恩鞠了一躬，然后道。

终南轻叹一声，目中露出了一丝担忧：“记住，好好活着，这是老三的愿望。”

“……明白。传送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