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问了你倒是要说了！”吴丫丫瞪杨肃一眼，又看他可怜巴巴的没有使劲骂。

“其实，我不是老杨家的人。”杨肃说。

“啊？？不是老杨家的人？那你怎么的？赖上我了？想做我们老吴家的人？”吴丫丫反问道。

“嗯……不是这样的。”杨肃悲伤的情绪彻底被打断，还差点笑出声……

“我父亲当初是逃难来到这个村里的，快饿死的时候被我大伯发现了，给了一块馒头。”杨肃缓缓道来。

“啊，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不是老杨家的血脉？”吴丫丫这才反应过来，也对，看杨肃奶奶的样子也不是能教出杨肃这样小孩的人。

“嗯，就因为这个救命的馒头，我爹开始给老杨家干活、给钱……可能是奶奶觉得，我爹是个干活的好手，或者别的什么，最后不知为何就认做了老杨家的二儿子。”杨肃又说。

“那这和去京城有什么关系呢？”吴丫丫有些不解，听杨肃的说法，这老杨家好像还与他有恩的样子。

“其实爷爷和大伯小叔对我爹还算是不苛待的，甚至给我爹娶了媳妇还生了我，只是奶奶和大婶却是处处刁难，最过分的是，征兵那年正好是小叔出事那年，奶奶又想大伯给她养老，就这样……我爹不得已被逼上战场。”杨肃双目泛红，几欲落泪。

“这一走，就再没回来。可是我爹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是有功绩的，皇上陛下给了许多赏赐，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得到一分钱。那是我爹拿命换来的钱，全部都被奶奶和大婶拿去了。”杨肃说道。

“还记得我娘是如何去世的吗？病逝……就在我爹战死后的两年，就在我爹赏赐发下来的时候，就因为没有钱，她就那么走了……”杨肃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了。

“杨肃，别难过，别难过，节哀节哀。”吴丫丫一看杨肃哭了，更是不知所措，平时大大咧咧惯了，这会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人。

“我在两年内，丧父、丧母……可是奶奶个大婶仍旧处处刁难……”杨肃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

吴丫丫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不停抚摸着杨肃的背，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杨肃平复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爷爷、大伯他们看着发生的，虽然他们没有奶奶那样刁难，可也不曾给我半点帮助，所以我知道这一切只能靠我自己。所以我发誓，以后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京城！去看看我爹打下的江山。”

“我支持你，杨肃！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吴丫丫突然有些感同身受，看着这个脆弱又坚定的杨肃，吴丫丫突然升起一股保护欲。

“以往奶奶和大婶如何苛刻地对待我，我都不曾对她们有丝毫不满，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不讨她二人喜欢。”杨肃低下头。

原来不管多么优秀的人，都有自卑的一面，都有不自信的一面，吴丫丫经不住感叹。

“直到我跪在奶奶面前，什么都不顾，头都碰破地求她，想让她给我些银子，我带我娘去看病。可是我嗓子都喊哑了，额头的血留了一脸也没求来一两银子……”杨肃就那么默默流泪，边流泪边目光呆滞地叙述那一段黑暗的时光。

“我心里难过地发疯，我觉得自己卑微，可是我没办法反抗，我怕我反抗更要不来我娘的救命钱，我就不停地磕头，不停地磕头……”

“最后得到的是奶奶一声嗤笑，说我爹不过是她找来的苦力，什么儿子？只有大伯和小叔才是她的儿子，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杨肃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我分文未要到，还得了这么个结果，浑身抖着回了家，就那么抱着我娘，看着她在我怀里，慢慢没了气息……感受她的身体，慢慢变凉……”杨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杨肃，杨肃，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吴丫丫抱着杨肃的头，慢慢抚摸，慢慢安慰，她的眼睛也泛红了，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她真的没想到，杨肃竟然还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

杨肃就那样靠在吴丫丫怀里，低低抽泣了许久才聊聊平复。

“所以，小叔突然来信让我去京，我不想同意，也不能同意。”杨肃说道。

“嗯，我懂。先前是我不知道原有，现在既然我都知道了，那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你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我努力挣钱，发家致富！”吴丫丫铿锵有力道。

“嗯……这个我也可以一同与你挣钱，除了读书我还会做很多事。”杨肃突然有些羞赧，这让媳妇挣钱给自己花，的确不是滋味。

“这个嘛，咱们男女分工啊！我又不会读书，我会挣钱啊！你以后当了大官我肯定也能有好处不是？互利互惠嘛！”吴丫丫舔着脸说道，不会读书还说的自信的不行。

俩人就这样从伤心往事谈到了人生理想，悲伤的气氛倒是消失地很快啊。

“杨肃，不如你不教书了。”吴丫丫突然提议道。

“为何？”杨肃有些不解，做教书先生可是一份不错的差事了。

“我希望你能好好准备考取功名，早日实现你的愿望！”吴丫丫说道。

“可是……村里只有我一个教书先生，我一走，这些小孩要何去何从？更何况我也不能像个废人一样，等着让你来养我啊……”杨肃心底有些抵触这个建议，哪有媳妇养丈夫的，这不反过来了嘛。

“咱们可以在县里请个先生，而且我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忙，比如说记账啊！画图啊！出主意啊什么的，你教书每日都得费去大半日的功夫，哪还有时间去温习功课呢？”吴丫丫反问道。

“嗯……可是我有些顾虑。”杨肃沉吟，教书的确很费时间，温书时间大大减少，的确让杨肃有些力不从心，可就这么心安理得让吴丫丫养着，杨肃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哎呀，别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吴丫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下了定论，他看得出杨肃的犹豫，可是吴丫丫觉得，杨肃这样优秀的人，真的不该就这么因为钱而被绊住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