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东方如涛和房海又在永安舞台看了一出戏。
等那出打金枝唱完,他们二人随其他观众从戏园子里出来,东方如涛打算和房海一块回客栈吃饭,然后再把这出戏的一些唱词记录一下。
当他们来到大相国寺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明儿个就是星期天了,学生今儿下午都回来了,明儿上午我领着咱闺女也来看一场戏。”
一个男人说道:“你领着她来呗,也让她歇歇。”
东方如涛立刻改变了主意,他对房海说:“咱到外面去吃点饭,晚上再进来看一场。明儿早上咱就去郑州,上午坐火车回去。”
“你下午不是说还得在这儿几天嘛,咋又恁急着回去啊?”
“这几天只顾看戏了,我把明天是星期天的事忘了!”东方如涛笑道。
“星期天还有啥事啊?”
“出来一个星期了,也该回去了。”
他们到外面的小摊上吃了一个烧饼,又吃了一碗馄饨。然后,他们又回了永安舞台买票进场。
这天晚上演出的是铡赵王,杨金玉在这出戏中饰演包公。当演到铡赵王一折时,为了显示对赵王的愤恨,“包公”竟然赤臂按铡刀,台下的观众都哈哈大笑。东方如涛听到一个人说道:“杨三杨金玉这个家伙真让人佩服啊,一演戏连命都不顾了,这么冷的天还敢光着脊梁!”
又有一个人说道:“这还是小事呢,听说十多年前杨金玉有一回到封丘唱戏,两个戏台搭在一块空地的两头,两个戏班子唱对台戏,就杠上了。杨金玉连唱十场大戏,后来就累得吃不下饭,他还是到台上唱。最后把那一个戏班子唱败了。”
看完这出戏,已经到了深夜。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东方如涛还一个劲地向房海夸赞杨金玉。
第二天天一亮,东方如涛和房海就起了床。他们在客栈吃过早饭,东方如涛去跟掌柜把账接了。
没多久,小伙计给他们叫来两辆黄包车,他们坐上车就去了郑州。
黄包车车夫把他们拉到郑州火车站,二人就匆匆忙忙去了售票处。经过询问,正好二十分钟后有一趟南下的列车,东方如涛大喜,他就买了两张去漯河的车票。接着,他们就去了候车厅。
过了一会儿,一列火车停在了站台旁边,他们顺利地上车找到了座位。东方如涛十分开心,他希望香兰也正好能在下午去麒麟剧社找他,他就能好好跟她说上一会儿话了。而且,他把打金枝的戏词记了大半。如果香兰春节后能加入剧社参加演出的话,她可以饰演升平公主,如涛就饰演郭暧。
当火车到达漯河站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两个人走出车站,东方如涛问房海:“房海,咱是在这儿吃饭啊,还是回去吃啊?”
房海笑着说:“出来好几天了,咱回去看看吧,回家正好不耽误吃晌午饭。”
“你是想老婆孩子了吧?”如涛笑着问。
“有点吧。”
二人就坐了两辆黄包车返回麒麟剧社。
黄包车车夫把他们送到麒麟剧社的大门口,二人下车,如涛付过车费,他们就走进了院子。
“我得用两天的时间,把这几出戏的戏词写出来!”东方如涛兴奋地说。
“那咱以后又得排新戏了!”
“那当然了,每年都得排几出新戏。要总是老一套,看戏的那些人就看厌了!”
走过照壁,他们来到那条甬路上,东方如涛把包裹放到自己的住处,房海就去了第二进院子。
东方如涛把包裹放进屋里,就去第二进院子吃饭。当他走进那个院子,看到房金梁、牛富田、鲁怀忠、惠金堂、惠玉堂等人正从伙房里走出来。
“你们几个都吃了了吧?”如涛笑着问。
房金梁笑道:“都吃了了,你俩要是再早回来一会就好了。今儿晌午做了一大锅绿豆面面条,俺每个人又多喝了半碗,总算把面条吃完了。”
“没事,我也不是多饿。”东方如涛说道。
牛富田说:“小杏正和面呢,一会儿面条就做好了。二少爷,你回屋等着吧。”
鲁怀忠问:“班主,这一趟去开封收获不小吧?”
东方如涛立刻变得神采飞扬,“虽说没有见到樊粹庭先生是一个遗憾,不过也大开了眼界。俺俩看了几天的戏,人家唱念做打的功夫真是厉害啊!”
“啥时候有空,你俩也给俺说说呗。”惠玉堂说道。
“走吧,我现在就有空,都到我屋里去呗,咱坐那儿好好说。”如涛笑道。
几个人就随东方如涛来到他的住处,他们都坐下以后,如涛就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他们这次开封之行的见闻。
“班主,啥时候也带着俺去开封开开眼界呗。”听如涛讲完,鲁怀忠非常羡慕地说。
“这好办,”如涛说道,“等明年夏天,咱戏班子不忙的时候,我多带几个人去开封那几个戏园子里长长见识。”
这时,小娟左手拿着一双筷子,右手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她把碗放到桌子上,又把筷子放到碗上。“如涛叔,你趁热吃面条吧。”
东方如涛笑着点点头,他拿起筷子对小娟说:“小娟,你可得好好学戏啊。这一次俺去开封的永安舞台看戏,有一个小闺女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她唱得可好了!”
小娟看了看东方如涛问道:“如涛叔,香兰姐死了,这个事你知道不知道啊?”
东方如涛大惊,筷子滑落在了地上,“香兰死了,啥时候的事啊?”
牛富田瞪了小娟一眼,他叹了口气说:“有两天了。这个事漯河都传遍了,听说是她爹娘要给她找婆家,她心里不情愿,一时想不开,就上吊了。”
东方如涛仿佛五雷轰顶一般,他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香兰,你咋这么傻啊?你咋不等我回来啊?都是我害了你啊!”
几个人连忙把他扶到了椅子上,东方如涛恸哭不已。
牛富田劝道:“二少爷,你别难过了。她爹娘给她定亲,外人也说不上话啊!”
如涛使劲摇着头,“牛师傅,你不知道,这个事都怨我了。香兰来跟我说,我没有当成一回事。香兰,我对不住你啊!”说罢,他又大哭了起来。
小娟吓得跑了出去。
麒麟剑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