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润二咆哮了起来,“我们大和民族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民族,你们这些支那人是劣等民族,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手下败将。现在你们大半个国家都是我们日本人的了,就凭你们几个臭教书的还想跟日本皇军作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说完,他又缓和了一下语气,“我知道,你是吴飞君的妹夫,吴飞君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你们一时想不开,做了糊涂事,这个我能理解。只要你们几个从今以后改正错误,鼓励学生学好日语,唱好大日本帝国的国歌,大力宣传大东亚共建共荣,日本皇军就会既往不咎的。”
“吴飞是吴飞,我是我。他当他的区长,我做我的教员,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我跟他也不是一路人。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我不会背叛我的国家。作为一个教书先生,我也教我的学生做顶天立地的中国人,不会让他们去做侵略者的奴才和走狗!”杜一鸣掷地有声地说道。
“死啦死啦地,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听伏威翻译完,松下太郎气急败坏地嚷道,他慢慢拔出腰间的军刀。
小泉润二向松下太郎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松下太郎阴森森地笑了笑,又把军刀插回刀鞘中。这一幕都被杜一鸣看在眼里,他轻蔑地笑了。
“杜先生,你这么说,是不是以后不打算跟大日本皇军合作了?”小泉润二问道。
杜一鸣朗声说道:“合作,怎样合作啊?你们日本人是占领者,我们是亡国奴。你们所谓的合作,就是你们在中国烧杀抢掠,我们中国人任由你们骑在头上欺负,还山呼万岁,说你们是救世主,是中国人的好朋友。这样的合作,我绝对办不到。我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之所以能生生不息,就是因为我们当中尽管会有一些汉奸、卖国贼,但大多数还都是有骨气的中国人。想让我跟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合作,任由你们毒害我们中国的后代学子,让我甘当你们的帮凶,成为民族的罪人,除非是日头从西边出来,除非黄河水倒流!”
“那好,你这个人还是挺有气节的,但是跟日本皇军作对的下场,你考虑过吗?”小泉润二冷笑着问。
这时,水来走了过来,他不声不响地站在了学生的后边。
当日本人来到圣寿寺大门口的时候,水来正在打扫甬路。那些日本兵在外面叫嚷着,伏威跑过来让水来把门打开。水来把大门打开后,那些日本人骑着大马进了院子,水来关上大门接着扫地。
看到那些日本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水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听到杜一鸣在教室外面高一声低一声地跟日本人争论,水来心里很不踏实,就拿着大扫帚走了过去。
“跟日本人作对的结果我早就想过了,不就大不了一个死嘛,”杜一鸣看了看他面前的那些学生,那些学生也都静静地看着杜先生。一阵狂风吹过,打乱了杜一鸣一头花白的头发,他用手理了一下。
杜一鸣又看了小泉润二一眼,“古代的先贤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杜某身为一个炎黄子孙,为民族尊严而死,死得其所!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你们这些日本强盗弯腰低头!”
松下太郎早就听不下去了,他狂笑了几声,“那好,你不是想死嘛,我就成全你吧。我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的钢刀硬?”
说着,他迅速拔出钢刀,然后就朝杜一鸣猛砍了过来,杜一鸣躲闪不及,他本能地举起右胳膊护住头部,钢刀一下子就把他的右臂砍了下来,鲜红的血顿时喷溅了出来。见此情景,有的学生吓得哇哇大哭,有的吓得瘫倒在地上,还有一些学生跑回了教室。温先生的双腿瑟瑟发抖,他旁边的几位先生也吓得不知所措。
那些日本兵看见了鲜血,他们兴奋地满眼放光,如同一个个豺狼一样围了上来。杜一鸣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他扑到松下太郎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右耳朵,松下太郎立刻疼得像野兽一样嚎叫了起来。
几个日本兵上前来抓住杜一鸣的衣服对他拳打脚踢,但杜一鸣还是死死咬住松下太郎的耳朵不放。松下太郎气急败坏地击打杜一鸣的脸,杜一鸣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嘴里还衔着鬼子的半拉耳朵。
水来站在学生的后边,嘴里一直默默念着佛经。当他看到杜先生的右臂被日本人砍下,又惊又急,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当看到杜先生倒在地上,水来再也忍不住了,跑过去抡起手中的扫帚把就朝小泉润二的头部砸了下来。小泉润二猝不及防,再加上他没有戴钢盔,扫帚把一下子把他的脑袋砸开了花。小泉润二疼痛难忍,也大声叫唤了起来。
旁边的两个日本兵同时开枪,水来摇晃了几下身子就一头倒在了血泊中。
伏威也吓坏了,他哆哆嗦嗦地问小泉润二:“小泉先生,你没事吧?”
小泉润二捂着头怒骂道:“你没有长眼睛吗?你就看不出我有事没事吗?”
伏威就对一个日本兵说:“快送小泉先生去城里治病。”那个日本兵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跟我说。”
松下太郎看到杜一鸣的身子动了一下,就举起钢刀朝他砍了几下。他还不解恨,就用枪朝他身上又开了几枪。然后,松下太郎又朝那些吓傻了的孩子开了几枪,立刻有几个孩子哭喊着倒在了地上。
松下太郎恶狠狠地对那些日本兵说:“把能烧的都给他们烧了!”
有日本兵看见伙房的旁边有一堆柴草,他们跑过去,把这些柴草抱到几个屋里就放起了火。温先生他们几个眼睁睁地看着,也不敢救火,躲在教室里的孩子慌忙跑了出来。看到大火烧了起来,那些日本人就骑上马走了。伏威不敢再呆在学堂里,他也随着那些日本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