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蔓延,凌虐着这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在这漫天的黄沙之中,有一女子撑着一把血红色的伞,艰难前行,着一身火红的残破衣衫,面色惨白,毫无生气。
眉间隐约有一朵花,忽暗忽明,最终却消失不见,说不出的诡异。
‘此花学名为曼珠沙华,传闻它遍布在地狱之途,为亡灵指引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向何处去,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
风沙掩住了太阳,多日来温度的炙烤让她的额间出了一层细汗,嘴唇发白,最终承受不住,昏倒在了大漠上。
入夜,一弯圆月挂在天空,马蹄声踏踏的响起由远及近,一男子纵马而来。那男子着一月白衣衫,墨发高高束起,用一条青色的发带绑着。
常年在外征战让他的皮肤趋近于麦色,使他俊美的外表添了份英气。
男子的唇紧抿,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腰间别着一把佩剑。马是匹黑色的汗血宝马,矫健俊美。
走到高处的时候,马突然发狂,前后踢蹬,男子安抚性的拍了拍马首,待它安静后,下了马。
男子席地而坐,拿出了随身带的酒,打开,对着圆月举起了小酒坛,重阳节到了,不知道老母亲怎样了。
然后他起身跪了下来,“母亲,孩儿不孝,不能侍奉膝下,望母亲身体安好。”
古月国有个传言,“倘若漂流在外的人诚心向圆月祷告,家人就会收到他们的问候。”当然传言归传言,真不真实不重要,求的是心安。
男子喝光了坛中的酒,将坛子丢在了一边。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明日还要继续操练军队。
男子起身,看见马跑到了远处的沙坡上,吹起口哨,马却不动。
心下诧异,这“黑风”自驯服以后,十分听话,今日这是怎么了?
带着疑惑,男子走上了沙坡,“黑风,怎么了?”马昂首嘶鸣,马蹄踏踏的踢地,然后低下了头。
顺着马低头的方向看去,男子看到一红衣女子被风沙掩了半个身子,半张脸被头发遮住,脸色苍白,手中还握着一把撑开的伞。
男子走过去,刨开沙,把女子抱了出来,然后起身拿了挂在马鞍的水壶,对着女子的嘴灌了下去。
女子悠悠转醒,推开男子,本能的抱住自己的双膝,“你是谁?你要干嘛?”
男子伸了伸手,似觉不妥,又将手垂下,“姑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刚巧路过此地,看到姑娘晕倒,就给姑娘喂了水。”男子的手指向水壶“你看,水壶还在这呢!”
女子看了一眼水壶,没有说话。
“姑娘你这是从哪来?要往哪去啊?”
女子很用力的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总该知道了吧!”
女子陷入沉思,然后突然抱住了头,开始癫狂,“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姑娘,姑娘,如果真的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天神安排什么都有他的用意。”
女子抬头看了男子一眼。男子局促的抓了抓手,“那个,既然姑娘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姑娘珍重。”
说完上了马,不再看女子,骑马离去。
女子站了起来,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出神,地上一滩水渍,在凄冷的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女子拿起了伞,向着男子离去的方向走去。他是她这么久赶路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同类。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跟上去,这样能找到更多同类。
男子骑马向前走着,脑子里却乱作一团,那女子看起来无害,但是有些人擅长扮猪吃虎,他怕女子是敌军派来的细作,所以不敢带她回去。
但是万一她不是细作呢?这么弱小的女子,在这荒漠之中遭遇危险怎么办!那地方是荒漠正中,要出去还得好几日。
思来想去,男子一把握住了缰绳,掉头回去,不就是一个女子吗,就算是细作他想收服也是易如反掌。
把她带出荒漠送到承恩湖旁边,也算是仁至义尽,日后是生是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男子一路往回走,看到了撑伞赶路的女子,“姑娘,你怎么晚上怎么也打伞?这路途遥远,荒漠艰苦,不如我带你出荒漠,跟也算积德行善了。”
女子看了男子一眼,收了伞,点了点头,男子从马上跳了下来,扶女子上马,女子抓住马鞍的瞬间,脑中出现一些残影片段,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待要细想,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随后男子腾身一跃便到了马背上,“姑娘,得罪了。”男子伸出手圈住了女子,握住了缰绳。
沿着原路返回,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了一片湖,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湖虽然小,但是在这种恶劣环境之下,难能可贵。
男子下了马,伸出了手,“姑娘,到了,下来吧。”
男子将女子抱下了马,那一瞬间,他觉得女子身轻如燕。
“沿着这条路走,不出半柱香,便能到承恩集市。”
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男子上马,将马调转,“姑娘,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景某有事,就此别过,珍重!”
女子握紧了手中的伞,突然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男子没有回头,大笑,“若是来日有缘再见,我一定告诉姑娘我的名字,告辞!”
望着男子的背影,女子嫣然一笑,转身朝着男子指的方向离去。
果然走了没有多久,她便看到了一处城墙,破破落落的,城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承恩,‘承上天之恩,赐湖救万民于水火。’
进了城,入目的即是稀稀落落的房屋,十分破败。天色已晚且身上并无钱财,所以找了处荒废很久遍布蜘蛛网的僻静之地,寻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墙角,坐在地上,打算凑活一晚,天亮再赶路,可能是太疲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男子回到了驻扎地,匆匆收拾了一翻,记挂着明日操练之事,也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露出鱼肚白,男子便起床了,穿上了盔甲,走出了营帐。士兵们列队整齐,举着长矛,“将军好,将军好!”声音此起彼伏,气势恢宏。
男子摆了下手,“敌军已在我驻地之外三里安营扎寨,连续侵扰,大战迫在眉睫,望各位勤加操练,早日打退敌军,班师回朝。”
“谨记将军教诲!吾等定不辱使命!”
随即士兵们自发散开,两人一组,开始对打。男子在这打斗之间踱着步子,看着这群士兵的身法,“四排五列,手攻击不便的时候,用脚去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