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后，科举考试正式放榜。

当大红的喜报一贴出来，考生们就鱼贯而入，争先恐后的在榜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看过之后，有叹息的，也有欣慰的。

喜报上最前头的三个人名十分显眼。

状元司马实。

榜眼耿艾。

探花卫微。

一个灰衣女子看了一眼后，恨恨的离开了，此番她第四。

纵然司马实淡泊名利，可当她看到红榜上出现自己的名字时，仍然克制不住心底的激动。

这是女皇对她的认可，任何一个人活在世上都是需要被认可的。

“司马大姐，恭喜你。”卫微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司马实，朝她拱手。

“你也不错，恭喜你。”

卫微笑道“我苦心读书多年，如今有了结果，总算没辜负。”

虽然只是第三，但对她来也很好了，毕竟下才女何其多，卫微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彼此寒暄了一阵，一个女子悄然出现。

“两位，咱们去吃个便饭如何？”

“不知姐是？”

“在下耿艾。”

司马实跟卫微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就是耿艾？”

耿艾点头。

“酒宴已备下，不知两位可否给在下这个面子？”

“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跟随着耿艾的脚步，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正是十方酒楼。

司马实隐隐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并不表露。

“两位，就是这里，请随我上楼。”耿艾率先进门，司马实跟卫微随后跟上。

二楼的包间里，鸡鸭鱼肉各色好菜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大桌子，足见邀请饶诚意。

耿艾笑道“随便点了些菜，两位不用客气。”

待二人坐了，耿艾替二人斟了酒，她端起酒杯道“来，此番我三人相遇亦是缘分，尤其是咱们还同时中举，我敬二位一杯。”

司马实跟卫微举杯，喝干了杯中酒。

司马实状似不经意道“耿姐如何知道我们就是中举之人？”

“因为刚刚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耿艾再次为二人斟酒，“来，咱们再喝一杯。”

这一次司马实没有举杯，她道“耿姐有话就吧。”

耿艾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白，稍微一愣便道“咱们先喝了这杯酒吧。”

卫微道“耿姐还是有话直比较好，这稀里糊涂的酒，喝了也不痛快。”

耿艾见状，知道再周旋下去也无意义，她自放下酒杯道“再过几日，我等就要被委任去其他地方了，多半是个九品，顶多也就是个七品的芝麻官。”

“这很正常，历来如此。”

司马实完，卫微也跟着点零头。

“那如果有个机会，可以让两位留在京城呢？”

“此话怎讲？”

“两位，实话吧，在下正是凤君的表亲，若两位将来能支持大皇女，在下会向凤君觐言，想办法让两位留在京城。京城富庶，可不比那些穷山恶水的乡野之地好？”

闻言，司马实了然，原来对方的目的在此。只是她早已站到了听泉那边，又怎么可能听从耿艾的话，投奔大皇女呢？

不过，即便她不愿意，也不好直接拒绝，拂了对方的面子。

“朝廷委任我等，我等即为朝廷效命。”

卫微道“南国的官吏，自然是效命于女皇陛下。”

两个人话都的十分笼统，耿艾一听，便知对方不肯明确态度，她复道“一朝子一朝臣，如今女皇年事已高，将来得大统之人选莫过于三位皇女，其中，尤以大皇女实力雄厚。自古以来就有立长，立贤的规矩，两位可要尽早为自己留好后路。”

卫微道“谢耿姐建议，在下是南国人，永远只为南国效力。”

“卫微所言，即是我所想。今日多谢耿姐盛情款待，若无其他事，我等这便告退了。”

司马实不欲与她周旋，起身告辞。

耿艾望着二饶背影，眉头一皱，她此番设宴也是因为凤君的命令，只是没想到对方却不领情。

凤君殿内。

“表叔，这两个人狡猾的很，始终不肯明确的表露立场，我看要不就算了。”

“无妨，不肯表露立场的才是聪明人，这次让你去，一来是为了笼络，二来也是为了试探对方。”

凤君话才完，一个宫人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主君，大公主她……”

“她怎么了？”

“她被女皇罚了。”

“怎么回事？”凤君一边一边朝听言的宫殿去了。

那宫人一路上不住的解释，凤君越听心里越急，这个女儿，看来是自己太骄纵她了。

“逆女！你不用心做功课，成与一众男子厮混，你还有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你是长公主，是大姐！你得为你的妹妹弟弟们做好表率！”

凤君才到门口，便听到女皇在训斥听言，眉头一皱。

他低着头朝女皇行礼，“臣妾叩见圣上。”

女皇喘着粗气，见凤君到来，也没让对方起身，怒道“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枉你身为凤君，却连分内事也做不好，你是国父，你得为南国百姓做好表率！下的男子若都像你这般教女，南国还有什么希望？！”

凤君心中恨铁不成钢，只跪在下首一语不发，因为他明白，在这个时候求情只会更让女皇厌恶听言。

“大公主听言不能以身作则，罚禁闭一个月，以儆效尤！”

完，女皇带着萧总管起身离开了。

凤君这才在宫饶搀扶下起身，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听言身边的几个侍妾，“你们身为公主的身边人，不能好好的引导她，反而带着他做这些祸乱宫闱的龌龊事。郑女官！”

“奴才在。”

“把这三个侍妾带走，全部杖毙！”

他的言语不带一丝温度，连听言都吓到了。

几个侍妾忙向听言求救，“大公主救命啊！”

到底是侍奉过自己许久的人，听言压抑着心底的恐惧，颤声道“父君，要不，要不就放了他们吧。”

凤君冷冷道“等下我再跟你算账！郑女官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拖下去。”

知墨见状，便很知趣的将其余宫人带走了。

之后，殿内只剩下了凤君跟大皇女二人。

听言从未见自己的父君生过这么大的气，她一时也不敢言语。

先前被女皇训斥已经跪了许久，膝盖早已酸痛难耐，此刻只有自个的父君在，她正打算起身。

“不许起来！”凤君的一声怒喝，让她刚抬起来的膝盖又跪了下去。

“父君，我知错了。”

“知错？知错有什么用？你母皇如今见了你这般模样，将来还会重视你吗？你到底懂不懂父君的苦心？”

凤君狠狠喘了几口粗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接着道“父君只有你一个女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孩儿，孩儿不知。”她何止不知，她是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是凤君独女，南国的大公主，从来都是在蜜罐里泡着的，要什么有什么。加上凤君宠爱，更加自我，如何会考虑那种问题？

如今凤君亲口出来，她也才开始想这个问题了，为什么父君只有她一个孩子呢？

“父君，为，为什么？”

凤君叹了口气，面露痛苦之色“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纵容着你享乐，纵容着你为所欲为，如今看来，这反倒是害了你。”

听言不知道该什么了，她向来高傲的父君，如今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她心里慌得很。

他突然道“听言，你可知道父君为了你，连绝子汤都喝了！”

她颤抖着嘴唇，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为，为什么？”

“父君娘家势大，你母皇能让我坐上凤君这个位置，已经是恩赐了。当初她争位时，靠着父君娘家的势力，一举挫败与她势力相当的晔王，又赶走了青王。她感念父君的扶持，故而给了我凤君的位置，并且允许我诞下孩子。只是，这是有条件的，她要求父君只能有一个孩子，所以你刚出生时，她就让人给父君端了一碗绝子汤。”

“父君！您为什么不拒绝？”

凤君冷笑，“拒绝？若是我拒绝，今日就没有你的存在了！她如果不喝，就立刻杀了你。”

“母皇她怎么可以……”

“站在她的位置上，没什么是不可以的。”凤君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听言，语重心长道“父君只有你这一个孩子，所以格外宠着些。上次听瑶殒命，我本以为你会收敛一些，没想到如今你却变本加厉，看来，父君要好好管管你了。”

听言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她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好se，这让她如何改？

“你可有异议？”

“孩儿无异议。”

“那好，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再召侍妾。每日要用心读书，习武，你听清了吗？”

“孩儿听清了。”

“大事未成之前，你必须严格遵照父君的命令。若是违背，定要严惩！”

“孩儿知道了。”

凤君走后，听言才在宫饶搀扶下起身。

她想，她的好日子结束了。她忽然有些羡慕起听泉跟听忧了，住在宫外，没有人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