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受苦最多的人,不是应发的目标听泉,而是报信的人瘦猴。
虽然应发不怕听泉,但她觉得瘦猴是故意的,觉得对方故意欺骗她,所以专门派人将瘦猴给打了一顿。
“啊,你们,你们做什么。”瘦猴在狭窄的柴房里来回逃窜,却还是躲不过两个家丁手里的鞭子。
“你这死瘦猴,差点害死了老娘!”
“大姐,这话,这话从何起啊。”话间,瘦猴身上又挨了好几鞭子。
那家丁气呼呼的指着瘦猴道“你,是不是你故意报假消息给应大官人?害得咱们姐妹差点丢了性命!”
“就是,今老娘非得好好出出气不可!”
“两位大姐,我冤枉啊,我真的看到了,的确是有五辆马车,哎哟……别打,别打……”
“哼,你不提还好,一提老娘更来气!你知道那一行人是谁吗?”
“是,是谁?”
“那是当今女皇的胞妹谦王,沙石县的新县丞!你,你让咱们姐妹去招惹她,那不是要姐姐的命吗?看老娘不打死你!”
瘦猴心里一惊,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身份这么高的人。
等等,她谦王?新来的县丞?
瘦猴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期盼,对方是王,能不能铲除应发这一股恶势力呢?
她本来还要再继续畅想一下应发倒台后的美好生活,可是两个家丁的鞭子将她从想象中拉了回来。
她现在没心情管什么谦王,她要尽力躲开面前的鞭子!
瘦猴还是没能躲过,毕竟柴房太了,如果在外头,她还有把握逃走,毕竟她跑得快
但现实没有如果,她没有在外头,也没有跑掉,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鞭子,浑身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当家丁们把她拖到应府门口的时候,还没亮。
那家丁朝她啐了一口“呸!不知好歹的东西,连应大官人都敢骗,真是活腻歪了!”
瘦猴浑身是伤,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加上一夜没吃东西,几乎要虚脱过去。
她很担心,自己一夜未归,家里的老父亲该多担心?她得赶紧回去,就是爬,也得爬回去。
强撑起身子,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双脚。
粗麻布鞋面上绣着几朵红色的花,不过那红色却不正宗,有的深有的浅。
一看这鞋子,瘦猴也知道是来人是谁了。
她抬起头,果然见到了那张熟悉的清秀脸。
她支吾道“,枝。”
汤枝没有话,蹲下身子将她扶了起来。
“你昨日一夜未归,合着就是来这里了?你爹在家都担心死了。”
“我……”瘦猴不知道怎么解释。
“怎么着,人家没请你吃饭哪?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何必要跟这种人混在一块呢?到头来好处没捞着,反而还挨了一顿打。”
面对汤枝的嘲讽,瘦猴没有为自己辩驳。
谁都知道她是为了养活家中老父,不得已而为之,可父老乡亲们还是瞧不起她。
只有汤枝,嘴上骂她骂的最凶,但是心里疼着她哩。
她知道汤枝的心意,她也对他有意,所以才更想要求财,没有银子怎么娶他?
汤枝也懂,所以就算接人再鄙视她,他都不离不弃。
这一幕被门口的家丁看见,其中一个道“啧啧,这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就是,也不知道那瘦猴有什么好,还不如咱姐妹长得俊气。”
“喂,美人,甩了瘦猴,跟姐姐在一起,姐姐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这调戏的话语,瘦猴只觉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底冲上了头顶,正要发作,却被汤枝拉住了。
他冲瘦猴摇摇头,“咱们快回去吧,你爹担心着呢。”
瘦猴恨恨的望了一眼两个家丁,在汤枝的搀扶下离开了。
“枝,你知道吗?听新来的县丞要来了,兴许咱们沙石县的百姓们有救了。”
汤枝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前面那个县丞大人还不是被姓应的给害死了,这个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搞不好呀,她自身都难保。”
“不一定。”
“为什么呀?”
“这次的这个人跟以前的都不一样,枝,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
“当今女皇的胞妹,谦王!”
“什么?!”汤枝也很惊讶,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可是阿零,谦王虽然是王,可姓应的后台是方尚书,而方尚书又是女皇最信任的人,恐怕有些难。”
瘦猴的本名叫白零,阿零这个称呼只有汤枝跟她父亲才会喊。
“那又怎样?起码也有些希望不是。只要谦王是个讲道理的人,她就一定会制裁姓应的!”
汤枝道“听这个谦王性子冷漠,也不知道会不会愿意替咱们做主。”
瘦猴道“不管怎样,咱们总得试试!只要有希望,就绝对不能放弃。”
汤枝问“那阿零你打算怎么办?”
瘦猴道“我要去见谦王,告诉她关于姓应的恶行!”
“阿?可是谦王身份尊贵,她会见你吗?”
瘦猴挠挠头,“应该会的吧?她既是谦王,也是咱们沙石县的县丞,理当为咱们沙石县的百姓们做主。”
“那她若是不见你呢?”
“那,那我就翻她家的院墙,总得要见她一面,把事实出来。如果她也纵容姓应的,那我也决定好了。”
“你要做什么?”
“去京城,告御状!”
“啊?你胆子也太大了,从咱们这里去京城得个把月呢,咱们哪来的银子。再了,去了女皇也不一定见你。咱们长这么大,连沙石县都没有出去过。”
“那,那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实在不行,咱们去别的地方吧,到哪都能刨口食吃,也比留在这里给姓应的欺负强。”
瘦猴到动情处,不自觉的握住了汤枝的手,“枝,我会对你好的。”
汤枝红了脸,“也不知道我娘会不会答应,她对故土的感情很深,只怕舍不得离开。”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努力服她的。”
他们才刚回到家不久,应发的手下人就派人过来通知,让大家于两后一齐到县城路口去迎接新来的县丞。
应发想了一想,虽然她不怕对方,但是也尽量不要与对方撕破脸。
要真是闹起来,劳心劳力不,关键还伤财。
京城的那帮大姐们可不好请,一回起码得花上好几千两。
如果她能笼络住谦王,那么她就不用找京城里的人,也能多个助手。
而且对方哪怕是个无用的王,也比寻常武妇强,好歹有爵位不是?
所以她让手下人去告诉县城里的百姓们,让他们一齐去迎接,她先示个好,看对方接不接。
如果接,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她们共同协作,好好管理沙石县。
要是不接,那她也有办法应对。
若实在应付不过来,最后的办法才是找京城里的人。
自那晚的行刺过后,听泉等人再也没遇到过抢劫的,一路上风平浪静,除了山还是山,没有半个人影。
四儿对金册还是心有余悸,宁愿跟武功高强的关绿坐在一辆车上,也不愿靠近她。
经过一的相处,四儿也渐渐地放开了,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关绿着话。
“大姐,你武功挺好的,是跟谁学的呀?等有空了也教我两招呗。”
关绿看了看她,“你?学武功?只怕你吃不了那个苦。”
“没事,我时候吃的苦可多了,我不怕。”
关绿打趣道“时候吃苦多,长大后跟了应大官人,就不苦了?”
四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咱这不是没办法嘛,毕竟要生活,那应大……姓应的在县里一手遮,咱想活下去,就只能顺从她,不顺从的人都过得很惨。”
关绿无话了,在某种环境之下,没有反抗的力量时,只能顺从才得以苟活。
四儿见关绿不话,接着道“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她坏,只是没办法。但凡有一条生路,我也不至于顺了她呀。”
关绿问“难道凌侯不管吗?”
四儿道“咳,以前管过,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管了,兴许是她觉得麻烦吧?”
“麻烦?这不是朝臣的分内之事吗?怎么能因为麻烦就不管了。”
“大姐你不知道,咱们沙石县靠近边塞,两国接壤的地方特别乱,盗贼横行,你管都不好管。你要是抓她,她跑到洪国去,你能怎么办?在洪国动武,到时候被洪国的人抓了,后果更严重。”
“那边塞的守卫们就随便放人出去?”
“听守在那里的还是先皇的胞妹,那个青王倒是尽职尽责,但是那帮子盗贼又怎么会只有那一条路,她们可以走路,或者使银子你懂吧?青王要管的地方太多了,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久而久之,咱们沙石县就那样了。”
关绿听了,沉默。
四儿又问“大姐,你啥时候能教我武功?只要你肯教我,我四儿跪下给你磕头,敬茶,一辈子都认你当师傅。”
关绿努了努嘴,示意四儿看凌北的方向,“你看,那个大姐武功也高,你怎么不去找她?”
闻言,四儿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她太冷漠了,我找她她未必会答应。”
“那你就肯定我会答应?”
“嘿嘿,试试呗,万一你答应了呢。”
“可我若是教你武功,你去害人怎么办?跟着姓应的为非作歹怎么办?”
“大姐,只要你肯教我,我保证跟姓应的断绝关系,我四儿要是做恶,就教我打雷劈,不得好死。”
“哟,发毒誓,挺狠的呀。”
“我真的想跟你学,大姐,你就教我吧。”
或许是因为四儿的确很真诚,关绿稍微松了口,“我要是教徒弟,可是很严格的。”
四儿忙道“没事没事,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学武功?”
“因为会武功才能保护自己。”
“不保护家人?”
“我……我是个孤女。”
半晌,关绿才道“等到了沙石县再,先从蹲马步开始,每半个时辰。”
“啊?这么久。”
“怎么?害怕了?这还只是个开始,学不了早点,不要浪费我的精力。”
“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