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道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皇宫的宁静。
一个宫人给高九年端洗脸水时,看到另一个同伴的头掉了下来。
没错,车廖造反了。
不过,她派去的全部都是黑衣人。
她可不能明目张胆的造反,得悄悄来,要让高九年死的无声无息才好。
这帮黑衣人见人就杀。
高九年因为初登皇位,何况连续死了两位国主,他也紧张着。
因此,皇宫里的护卫军只多不少。
但黑衣人数量也很多,一时间,双方打成一团。
叫喊声,哭泣声,充斥在空气中。
高九年坐在内殿,表面平静,心中惶恐。
他洪国的江山,就要败在他手里了吗?
“去,告诉她们,要抓活的,本王子倒要看看,是谁敢造反。抓到活的,赏银一万两!”
高九年对身边的女官吩咐。
此刻,他心里已经怀疑的对象。
第一个是听泉,可他还没给对方回信呢,料想对方不会那么着急的。
第二个就是车廖,他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女人,她给人的感觉总是很阴险。
那天他去找了若风,估摸着对方可能怀恨在心,有意报仇也说不定。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车廖的嫌疑更大些。
正好,反正他要想除掉她了,若这次能抓到把柄,就可以直接杀她,也不用顾忌了。
而车廖呢?
此刻,她正在府中陪若风吃饭。
“小风,这糖醋排骨你尝尝。还有这鱼香肉丝,都是你爱吃的。”
大概是因为那晚上的坦诚,车廖再没有任何事瞒着他,所以行刺的事,他也知道。
“丞……妻主,如果她们被抓住了该怎么办?”
车廖淡淡一笑,似是胸有成竹,“放心吧,他抓不住人的。就算抓住,也只能是抓住尸体而已。只要没有证据,高九年就照样动不了我,我依然是洪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快吃吧,吃饱了,我带你出门去逛逛。你嫁过来这么久,我还没好好陪过你呢。”
高九年的确没抓到人,因为那些人一旦被抓,都服毒自尽了。
“来人,把车丞相召进宫。”
既然抓不到把柄,那就直接把人叫过来,仔细问一问。
当女官去传召她的时候,车廖并没有慌。
她十分平静的随女官入了宫。
看来,高九年已经猜到了,不过他没有证据,又能把自己如何呢?
“微臣拜见王子。”
“车御史,今儿宫里来了刺客,本王子差点丧命。”
高九年没有喊她起来,开门见山的道出了原委。
车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竟有这等事?!”
高九年没有错过车廖脸上的任何表情,他道“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偏殿看看尸体,兴许,其中有你认识的呢。”
车廖一脸无辜,“王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怀疑微臣?”
“这话我可没说。”
“冤枉哪,王子,微臣对洪国一片赤子之心,当初多亏先皇赏识,才能有我出人头地的一天,我又怎么会做出行刺王子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高九年轻笑,“我又没说幕后主使就是你,车丞相又何必这般激动?”
车廖平静道“方才您说那其中可能有我认识的人,微臣惶恐,这才仔细向您解释。毕竟行刺王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微臣是断断不敢做的,还望王子见谅。”
高九年仔细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破绽来。
他问“那车丞相认为,能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丧尽天良的人,会是谁呢?”
车廖道“王子不妨对刺客审问一番,自然知晓。”
高九年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你是故意的吗?
“刺客全部都死了。”
“哦,看来宫里的护卫军们很是尽职尽责。如此,微臣也就安心了。有她们在,想必再厉害的刺客,也不能伤到王子半分。”
高九年无视她的话,又问“这护卫军抵挡得了一时,也抵挡不了一世,还是要尽快抓到幕后主使才好。依车丞相之见,可有头绪?”
他想看看,车廖会不会趁机铲除异己。
车廖当然不会,她是个聪明人。
“这个,微臣还真不知道。”
高九年突然道“齐尚书那次顶撞过本王子,车丞相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齐尚书跟车廖是死对头,高九年故意挑这个人来说,目的就是想看看车廖的反应。
车廖道“齐尚书为人刚直不阿,就是性子稍微冲动了点,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但若是说行刺王子,这种事她估计干不出来。”
高九年在心里冷笑,她干不出来,你肯定干的出来!
“是吗?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张副史有没有可能?她对本王子向来不服,说什么男人不能上朝堂。”
“不会,张副史也就是嘴上功夫而已,她胆小如鼠,不敢做行刺那种事。”
高九年又陆陆续续的提了几个人,全是车廖的死对头。
但车廖并没有指认其中任何一个,而且她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这倒是让高九年疑惑了。
难道真不是她?
高九年抚额叹息“哎,这刺客总也抓不到,又没个头绪,可怎么是好?”
车廖道“会不会,是南国的人?”
“何以见得?”
“谁都知道,咱们洪国新皇继位,若南国仗着咱们国情不稳之时,出手行刺也是有可能的。”
车廖这番话,目的是为了将高九年的目光引到听泉身上去。
最好,是他能跟听泉斗起来,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到时候,高九年一死,她大可以说是南国派人杀了他,而她就可以鸠占鹊巢,以为高九年报仇之名,向南国发动战争。
同时,也好解决掉若风的心上人,断了他的念想。
高九年沉默了,难道真是听泉?
可他们有契约,就算他没有及时将马匹送到洪国,对方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动手吧?
车廖不知道契约的事情,她这么说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若她是有意这么说的呢?
那么凶手,到底是车廖,还是听泉呢?
思来想去,高九年还是觉得听泉的嫌疑要小一些。
且不说从南国到洪国要赶那么久的路,就是打仗,也没必要玩行刺这种手段……
见高九年沉默,车廖又道“若王子不确定,要不咱们派些人去南国看看?”
“罢了,此事须得慢慢查探。你也说了,如今大局暂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稳住局面。”
高情忽然惊叫了声,“哎哟,瞧我,让丞相跪了这么久,刚刚都给忘了,快起来吧。”
“谢王子。”
车廖的两个膝盖都跪红了,她知道高九年是故意的。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在她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至少,没有必要跟死人计较。
“王子,若无事,微臣告退。”
车廖走后,一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赶紧来。
“王子,刺客的事儿有下落了。”
高九年闻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快说!”
“有人认出,其中一个似乎是王将军手底下的人。”
高九年咬牙道“果然是她!”
王将军跟车廖素来关系好,如果行刺的人是王将军的手下,那么可以肯定,此事的主谋就是车廖。
“王子,咱们要动手吗?”
“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就算要动手,咱们也不能跟她硬拼。那王将军素来骁勇善战,撕破脸只怕没有好结果。更何况,我已有了对策。”
车廖回府后,第一时间就是去见若风。
“小风,从现在开始,除了府里,你就莫要再出门。如果需要什么,就让别人去买。”
“发生什么事了?”
“高九年开始怀疑我了。”
若风点点头,表示理解。
“小风,你怕吗?”
“不怕,要死,我们便一起死。”
车廖满意的笑了。
五天后。
令她没想到的是,尽管她已经派了很多守卫,将府里围的像铁桶一般,若风还是失踪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高九年的手笔。
既然他把手伸到了若风头上,那她也没必要再顾忌了。
车廖派出去的刺客,一波接着一波,两方都死了不少人。
她如今已是豁出去了。
而高九年,则犹豫着要不要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本以为抓了若风,会让车廖有所收敛,没想到对方却更加变本加厉。
他实在是不想再损失人马了,先前跟高参开战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很多部下。
如今车廖疯了一样的派刺客过去,他是身心俱疲。
他想,或许若风可以终止这一切。
“醒醒。”一盆冷水把若风浇了个透心凉。
他疲惫的睁开眼睛,看到高九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依旧那般不屑。
“这是哪儿?”
“这里是天牢。”
“王子,不知道臣夫犯了什么事?”
“本王子已经不想再跟你打哑谜了,车廖派人刺杀本王子的事情,你可知晓?”
“臣夫不知。妻主她素来对朝廷忠心耿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高九年蹲下身子,一手抬起若风的下巴,恨恨道“那王将军跟姓车的关系素来好,刺杀本王子的人,正是王将军的手下,你跟我说,这事和车廖没关系?”
“若王子想知道,建议您去问问丞相呢。女人家的事,我从不过问。”
“你过不过问不重要,不过,我倒是想利用你做点事。兴许有了你,一下子就能解决了我的两件烦恼。”
若风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