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脚下的水泥地面热气翻腾,校园里的行人都是脚步匆匆,尽量减少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时间。
云宝儿并没觉得有多热,反倒因为阳光明媚而心旷神怡。遇到熟悉的人,都笑语嫣然的和对方打招呼,偶尔还会停下脚步和对方聊上几句。
她没意识到,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现在她脸上了,因此也就没有发现,每个和她打过招呼的人都会回头看着她那长发及腰、聘聘婷婷的高挑的背影,或面露会意的微笑,或一脸疑惑。
自从刚入学时在迎新生晚会的舞台上献唱之后,华大第一校花的桂冠,就牢牢的戴在人美歌甜的云宝儿头上。
眉眼如画的姣好面容,吹弹可破的白里透红的肌肤,高挑有料的身材,加上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古典美女气质,在这书香四溢的大学校园里,简直就是男女老少通杀的存在。
如果非要从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云宝儿的身高。在元州这样的南方城市里,身高超过一米六的女生,都称的上高挑了,而云宝儿的身高是令大部分男生绝望的一米九。
当然,云宝儿是坚决否认自己加入一米九俱乐部的,而且她有真凭实据,在高中毕业体检表上,身高一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一米八八,而且她两年前就已经不长个了。至于量身高时,微微的曲膝,脖颈也缩了那么一丢丢,是她近几年的接受正规体检时的习惯,真的不是作弊。
云宝儿对校花之说也是嗤之以鼻,认为只要是有几分颜值的女生都会被戴上这个帽子,实在没有多大意义,只不过是无聊的男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她是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一年级的学生,极为热爱音乐。因为家里的条件一直比较差,课余时间到学校的琴房等场所练习声乐和琴技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颜值高的人是有特权的,况且是在爱学习的人比较受欢迎的校园里,她到学校蹭设备蹭场所的行为,从未被非议和阻拦过。
快到琴房时,云宝儿踌躇了,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毕竟。今天中午是她来到华大之后,第一次单独和男生出去吃饭,而且马上宾那该死的家伙,还开着炫酷的跑车到校门口来接她。
可以意料的是,此刻她的闺蜜们正在琴房集中,磨刀霍霍地准备对她进行连环大拷问。
还没走到琴房门口,就听到刘心妍的声音。隔着墙壁,云宝儿也能“看到”一头短发、一身假小子打扮的刘心妍慷慨激昂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可惜!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这令日月黯然的笑容白白浪费在空气中。
“绿茶是天生的吗?!
用脚后跟思考也能明白,每个绿茶的产生都是男人作的孽,就是那些男人在她们身上满足了他们的龌龊需求后,而又卑劣地把她们钉在耻辱柱上。
做为新时代的女大学生,你们不觉得我们不应该鄙视那些陷入迷途的女孩,而是应该站出来谴责罪魁祸首——那些可恶的男人吗?”
见琴房里的闺蜜们讨论的不是自己的事,云宝儿松了一口气,推开半掩的门。
正说到兴头上的刘心妍,见云宝儿推门进来,顺口就问:“宝儿你说,该接受社会批判的是那些可恶的男人,还是陷入红尘泥沼的绿茶们?”
没等云宝儿开口,苏娜娜就抢先道:“哎呀!你这是问道于盲。她肯定会说,人生各有选择,没有对错!
来!大家一起恭喜我们宝儿把马大财主收归裙下。”
五个女孩站了起来鼓着掌齐声道:“恭喜!恭喜!恭喜宝儿姑娘告别单身。”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云宝儿跺脚嗔道:“做什么妖!”
刘心妍扑过来,抱着云宝儿的手臂逼问:“老实交代!kiss了没有?”
云宝儿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苏娜娜扶着额头嚷嚷:“天啊!难道你们是去开房?这…这是火箭速度呀!”
云宝儿气的给她一个爆栗。
戴着无框眼镜,满脸书卷气的梁琴狡黠一笑,道:“别死不承认,全校师生都看见啦!敞篷跑车拉风不?”
看来不满足她们的好奇心是不行了,云宝儿摇摇头说:“我是和马上宾出去吃饭,不过只是对他表示感谢,请他以后不要再给我送花了。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梁琴吃惊的说:“你拒绝啦!那你要怎么样的男朋友?”
云宝儿笑道:“不是这样说的。只是因为不喜欢,没必要勉强自己。”
梁琴狐疑道:“不对!马上宾没那么好打发。”
“为了证明我和他生活在不同世界,我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他。每次收到他的鲜花,我都会想:真浪费,买这花的钱,可以买两个大猪脚呢!”云宝儿半真半假的说。
苏娜娜指着云宝儿,恨铁不成钢地哆嗦着说:“你…你气死我了!这话你也说的出口。”
云宝儿不以为然地说:“这就是我和他走不到一起的根本原因,我要面对的是现实的生活,给不了他浪漫的爱情。”
“宝儿,你完了!你的灵魂已经彻底老朽。”苏娜娜道。
“滚!”。
“别不服气,本姑娘做你的爱情导师绰绰有余。”苏娜娜挺起她那高耸的胸膛,傲然道。
“你那也叫爱情?”云宝儿讥讽道。
如果说云宝儿的美是清风朝露,那么苏娜娜就是那种诱人犯罪的美。秀气可人的脸庞上婴儿肥十分明显,配上一头柔顺的披肩发,似乎是个十三、四岁的可爱乖巧的初中女生。将视线下移,看到她那令男生鼻血狂喷的F罩杯时,你才会相信她是一名大三女生。
千万不要被她乖宝宝模样骗了,她的作风特别大胆泼辣。
据她自述,读初一时就疯狂地爱上男家教,在书房向他表白那天,妈妈就在楼下,她成功的硬逼着他答应做她的男朋友。
那个男家教也不是什么好鸟,一个星期后就把苏娜娜带到森林公园里就地正法,而那时候她十三周岁都还没满。
一年后,男家教离校到外地实习,苏娜娜的初恋也就无疾而终。
苏娜娜跟闺蜜们讲述许多自己的爱情故事,有多少是真的,云宝儿没有深究。不过她觉得大部分是可信的,因为在学校里,她就是那么随性而又大胆,而且以她优渥的条件,没必要自污来讨好大家。
去年夏天开学不久,苏娜娜刚认识云宝儿,就说看上了云宝儿班里的一个帅哥。云宝儿介绍他们俩认识后,不到一个星期俩人就如胶似漆了。
然后,不到两个月,她又把那男生踹了。害的那男生一直焉头巴脑的,直到放寒假都没缓过劲来。
当时云宝儿看着有些不忍,想去劝说挽救一下。结果苏娜娜彪悍地说:“呆瓜一个,怎么教都教不会,都开了几十次房了,还是搞的老娘不上不下的。”
云宝儿觉得苏娜娜最多是为恋爱而恋爱,不是以结婚为目的,所以不是爱情。
苏娜娜认为,这才是最纯粹的爱情,不受世俗羁绊,才是情感的升华。
俩人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多次,谁也说服不了谁。
她们俩的人生观和爱情观,正好诠释云宝儿的口头禅:人生各有选择,没有对错。
云宝儿负重前行,为自己每个小小的进步而窃喜。
苏娜娜似乎忘了选择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初衷,随遇而安、及时行乐。
上个星期苏娜娜对云宝儿说,明年就要毕业了,想想有些害怕,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工作好。考研又太辛苦,得想办法搞到学校的保送名额。
她的学习成绩一般,但挂了个系学生会文娱部主任,还真有可能搞到保送名额。
云宝儿的学习成绩,能把她甩出十条街,但也不敢说将来考研就轻而易举。
所以,有些事没必要较真的去分对与错,只能说是各自的观念和选择的不同。
说来奇怪,两个生活习惯迥异,人生观价值观天差地别的女生,相识后迅速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两天不见面就不由自主的给对方发微信打电话,见了面却又说三两句就开始拌嘴。
云宝儿觉得是因为俩人的殊途同归。
苏娜娜从小喜欢唱歌、弹古筝。家里为此堆砌无数金钱和资源,苏娜娜也不能在音乐上有所建树。
云宝儿从小学习音乐、舞蹈的培训费,都是爸爸妈妈一点一点的从生活费里节省出来的,最后她也没能用音乐上的成就来回馈双亲。
俩人都是承认失败后又不甘心,想通过提高文学修养来“曲线救国”,来到华大中文系的学习汉语言文学。
用苏娜娜的说法,这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几个闺蜜是听说云宝儿上了马上宾的车,好奇心驱使她们牺牲午睡时间,第一时间来探个究竟,得到结果后就先后告辞,只有苏娜娜和刘心妍留了下来。
云宝儿也不担心闺蜜们的大嘴巴伤到马上宾的自尊,明天开始他没来送花,小道消息自然就会流传开来,真相迟早会被大家知道。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谁让他那么高调来着。
马上宾是管理系三年级学生,半个月前,在一次音乐发烧友集会上认识了云宝儿之后,每天早晨都抱着大束鲜花来中文系教学楼前等她。
云宝儿觉得一见钟情的事不太靠谱,第一次见面后就捧着鲜花堵在教学楼前示爱的行为让她觉得幼稚,又觉得有强行宣示主权的意思,让她有些反感,每次都是出于礼貌才收下他的鲜花。
见自己的冷漠和暗示没能让他放弃,云宝儿觉得应该和他开诚布公的说清楚,以免互相耽误。
今天早晨云宝儿接过鲜花时,先低头嗅一下浓烈的花香,才微笑着对他说:“谢谢!”
之前云宝儿都是接过花,淡淡的说声谢谢,转身就走。
今天她的态度让马上宾喜出望外,激动的正要开口,云宝儿却接着说:“我有点事要去找辅导员,中午方便吗?一起吃个饭?”